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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如溫雲卿所料,過了兩日,朝廷的文書送到韶州府來,只說了兩件事:一是朝廷對此次瘴瘧很重視,已派發了銀子和藥材,不日就能到。第二說的是,與銀子和藥材一起到的,還有一名朝廷的撫災官員。
於是李知州就天天蹲在城門口等,盼著這銀子和藥材能早日來救命,誰知過了六七日,竟連根鳥毛都沒見到,李知州愁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原本肥碩的身子,也瘦了一圈。
而只這六七日,瘴瘧越發的不受控制了。早先雖有相思的“蚊帳**”,也有溫雲卿的“草本防蚊”,但終歸是效用有限,而相思早先蒐羅來的藥材,也早已告罄。
韶州府,要亂套了!
民亂多生大疫之時,這幾日病舍裡的病患們已有諸多怨言,今日更有幾個鬧事的。若再過幾日,發起民亂來,只怕憑藉府衙裡那百十來個士兵,根本不頂用。
相思愁得臉都皺成了苦瓜,想了幾日,總算想出個或可行的法子,於是直奔連升客棧去了。
這些日子,忍冬閣眾人分了兩撥,一撥白天駐守在病舍裡,另一撥晚上守病舍,如進入了夜,堂裡卻還有幾年年輕的大夫在激烈地爭論如何多快好省地治瘴瘧。相思沒在人群裡尋到王中道,只得先上了樓去。
走廊盡頭的燈還亮著,相思在廊裡躊躇了半晌,才去敲門。房門開啟,清逸出塵的男子站在屋內,此時他只穿著中衣,平日用玉冠束起的頭髮已散開,面上雖有倦意,卻眼中含笑:“你這個時候來,肯定有事。”
相思雖然這些年在雄性堆兒裡打滾,但不過是些像唐玉川這類讓人無法生出遐想的“摯友”,如今看著眼前的男子,相思慫了,準確來說,是相思老同志,覺得心裡有頭小鹿在亂撞。
“你……你歇息吧,我明天再來。”相思慫然道。
溫雲卿輕笑一聲,側了側身:“進來吧。”
然後相思的腳兒就像踩了一條魚,不聽話地滑進了屋裡。
溫雲卿從小爐上提起銅壺,給相思倒了一杯溫水:“夜裡少喝些茶。”
爾後,溫雲卿端起桌上一碗濃黑的藥汁,緩慢地喝了起來,於是屋裡瀰漫著苦澀的氣味。喝完藥,他用溫水漱了漱口,這才抬頭:“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確實有一件事讓我想了好幾日,”相思放下手中的茶杯,斟酌了一下,道:“病舍裡的百姓越來越焦躁了,我怕再過幾日他們要鬧起來。”
溫雲卿專注地盯著她,道:“這的確很棘手,現在韶州府內沒有軍隊,若患病百姓大鬧起來,韶州府必亂。”
“所以我想了一個好法子!”
溫雲卿微微挑眉,示意相思繼續說。也不知怎地,相思只覺一陣暈眩,心中還罵自己犯花痴,哪知下一刻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第48章
下一刻,相思落進一個帶著藥香的臂彎裡,她的頭歪向溫雲卿的方向,雙眼緊閉,似是有些難受。
“相思醒醒。”溫雲卿輕喚了兩聲,並沒得到回覆,忙把她平放在床上。只是這一連串的動作有些費力,他胸腹之間便有些憋悶,但此刻竟強忍著不肯發作,手指落在相思的腕上一探,心下稍安。
相思嘟囔了幾句,眉頭蹙了起來。溫雲卿清亮的眼眸盯著她看了半晌,忽幽幽嘆了口氣:“也是難為你了。”
說完這話,溫雲卿起身從架子上拿出一個小瓷瓶,又從小瓷瓶裡倒出一顆褐色的藥丸用水化開,拿小勺一點一點喂相思喝下。這番動作做完,溫雲卿再也忍不住胸腹之間的不適,掩唇低聲咳了起來。
這幾聲咳嗽被憋得太久了,此時一發動,竟震得胸口發疼。溫雲卿握住床沿的手微微泛白,身子一顫一顫的,許久,才終於漸漸止住了咳嗽,他拿開手,袖上竟染了點點梅花般的血漬。
他一愣,隨即胸中翻滾的越發厲害,猛然又咳了一口血。
相思呢喃了一聲,似是要清醒過來,溫雲卿撐著床沿勉力站起身,快步走到錦屏後面,扶著牆,他緩緩滑坐在地,不斷有暗紅色的鮮血從嘴角溢位來,彷彿他就是一個裝滿了血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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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覺得自己睡了很長時間,睜開眼,卻是個陌生的房間,微微一愣,隨即想起昏倒之前的事,忙想坐起來,誰知肩膀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按住。
順著這隻手往上看,就看到一雙明亮如星的眼。
“你才清醒,先緩一緩,不急著起身。”
相思眨了眨眼,想起方才之事,心肝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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