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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愛回頭之人嗎?”眼神期待又絕望。
“會。佛祖平等愛眾生。”
“如果是這樣,我前半生作的孽,又如何償還?”
“後路多艱難。”
“就只是這樣?”她該讀書的時候不好好讀書,現在重來,自然比原來艱難。
祁白嚴看著她,就像是在學校裡看自己的學生一樣,溫和,柔軟,寬容,“這樣就夠了。你前半生很短,後半生很長,要慢慢走才是。”
女孩點點頭,心下安定,朝祁白嚴行了一個禮,“謝謝先生。”她起來,和僧人換回位置。
講禪開始,整個大殿只有祁白嚴的聲音。唐施心不在焉聽著,思緒漸漸飄遠。
誠然,他是一個普通人,然而他的普通,和她,和這個女孩,和在座諸人,甚至和眾生,都是不相干的。他是神的時候,才和所有人相干。所以他慈悲、寬容,對每個人都細緻周到,他愛著每個世人,是多情的引路人,是無情的旁觀者。
所以,她所感覺到的那些似有似無的關懷體貼,不過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懷。若是換一個人,他也會這樣做。
就像對那個女孩。唐施想。
一個小時後講禪結束,跟著祁白嚴唐施回藏經閣的,還有那個女孩。
唐施朝她點點頭,上第三樓去,祁白嚴在二樓接待她。用過飯,女孩告辭,藏經閣又恢復往日的寂靜。
祁白嚴送人走後,竟難得的沒有即刻工作,而是沏了茶,走至陽臺站定。
世上諸多痛苦,五分由愛起,四分由欲起,其餘則佔一分。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愛恨故,無憂亦無怖。
望著鐘樓上的古鐘,祁白嚴心定。
唐施在樓下看書,不經意發現祁白嚴的筆記落在一樓案几上,她放下手中的書,看起筆記來。
佛法、佛理和祁白嚴的參悟。
唐施的關注力大部分都在祁白嚴的參悟上。
其中有一節,講“情”。
這是關於講禪的筆記,自然多勸慰。但在最後,祁白嚴寫道:“世人將愛分為諸多種,實則愛只有一種,欲卻有許多種。我心少欲,泛愛眾人。”
唐施看著這些話,心裡的某些想法漸漸確定了,又有些想法被動搖了,心裡陣陣發苦。
你說你不信佛,你不信的,然而你和佛相處這麼多年,早就是佛了。唐施心裡說道。
☆、第〇七章 喜怒憂思妒,眼耳舌身意
這日,藏經閣來了一個人。來人是祁白嚴舊友。春節將至,祁白嚴忙著翻譯佛經,大部分時間都在法定寺,實在沒有時間接人待客。此人時間又緊,後天就要出遠門,只好今天來法定寺見見祁白嚴。
唐施本想將空間留給二人,祁白嚴做手勢表示不用,將人引到跟前,“這是X大的褚教授,褚陳,中文系,研究元曲的。”
唐施上前與之握手,“久仰大名。”她做元曲研究,相關論文自是有多少看多少,褚大教授在這個圈子的名聲可謂不小。她本科論文、碩士論文、博士論文的參考書目裡都有他。這樣的人物,沒有人引薦,唐施是不可能結識的。
年紀輕輕,有這樣的學術地位,不可小覷。
祁白嚴點點頭,“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問問他。若有什麼想法,也可以探討探討。”對褚陳道,“這是我們學校中文系新來的老師,叫唐施,也是研究元曲,我看過她的博士畢業論文,你應該也看過,就是《元曲音韻研究》,底蘊深厚,還算有些見地。你們二人或許可以切磋一下。”
褚陳性格爽朗大方,在得知唐施也是研究元曲之後,不自覺多了一些親近之意,兩個人原本只是隨意聊兩句,哪曾想竟越說越多,越說越多,從雜劇說到散曲,從元人說到金人,偶爾提及唐詩和宋詞,兩個人的諸多觀點竟都不謀而合,褚陳頗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不知不覺便過了一個多小時,褚陳笑道:“後生可畏。”
唐施笑笑:“您別這樣說。”
褚陳揮揮手,“哎呀,用什麼敬語,隨便叫,亂叫,我不怕的。”
唐施揄揶道:“我是‘後生’,您當一句‘您’,應當的。”
褚陳哈哈大笑:“是是是,是我用詞不當,唐女士恕罪。”
唐施噗嗤一聲笑出來。還唐女士呢!做學術的人,果真都是可愛的。純真,嚴謹,偶爾顯得呆板,兩袖清風。
褚陳看看時間,“我差不多該走了。以後有空,可以探討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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