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1/4 頁)
“呵。”劉拂笑道,“姐姐忘了,臘月初八時,我還是個良民……有腿有眼,不需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亦能去衙門口看朝廷敕發的榜文。”
劉拂道:“不知嬌杏姐姐,可還要我叩頭認錯?想來春媽媽此時,已經起了。”
能在青樓中混得如魚得水,甚至能掙得春海棠的性任,嬌杏火爆的脾氣之下,自不會是一顆看不清形勢的榆木腦袋。
她很快冷靜下來,用手中的竹板敲了敲桌案:“上課!”
這堂課,註定不會安生。
時下紙筆金貴,書本更是貴重。
相比起三個銅板一枚的雞蛋,薄薄一本《千字文》也要五十文錢才能買到。
春海棠雖捨得買紙給她們練字,卻不捨得一人配上一套教材。是以整個饒翠樓中,只有嬌杏手上有書。平日上課,都由她將字句用木炭抄寫在小木板上,供姑娘們識認。
兩個月的時間,已夠她們認上許多字,而接下來,則要用棍棒驅趕著背誦經典。
像花娘這樣的身份,自不可能去考科舉。頭懸梁錐刺股地讀書,不過是為了伺候貴客時,不會在對方文興大發時掃興。
而妓子們等級的劃分,也從此刻正式開始。
以後的日子是否會好過一些,全看自己是否努力。
閒閒研墨的劉拂打量過所有姑娘的神情,心中莫名有些酸澀。這些女子,全都有姣好的容顏和聰明的腦袋,她們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也不斷地為著這個目標而努力。
可不管如何拼搏,妓子的身份註定了她們一生坎坷。
“有空胡思亂想,不如為姐妹們做些實事,也好不負春媽媽對你的厚愛。”
劉拂抬頭,有些無奈地看向鍥而不捨針對自己,又從未討到過便宜的嬌杏:“姐姐是什麼意思?”
嬌杏纖手一指,衝著正中書桌上厚厚的一沓書卷努嘴:“書少人多,還要勞煩妹妹了。”
“碧煙的手還傷……”望日驕驚了一跳,正準備替劉拂說話,就被她拉住了手。
劉拂眸光一閃,苦著臉點頭:“只是我手中紙墨不夠,姐姐既好心為我們著想,不如再發發善心,去媽媽處求些紙筆回來。”
買個雞蛋敷手都要借錢的日子,劉拂實在是不想再過。
不就是抄書麼,她是行家。
當年周默存使她抄錄的經典,足可填充侯府大半個書庫了。
以海棠姐姐如今吝嗇的程度,恐怕騎虎難下的嬌杏會受盡黑臉。
***
七八日後,嬌杏的文房四寶還未送來,春海棠就已被張嬤嬤煩的不行。
三十餘年的習慣想要一朝改掉,難度實在太大。即便劉拂有心改善,進展也極是緩慢。
好在除了第一日立規矩,之後張嬤嬤再沒動過板子,這才保全了劉拂的一雙玉手。
恨鐵不成鋼的春海棠甚至翻出人脈,將劉拂與望日驕一同拎出樓去,帶到金陵城郊的一處偏僻院落中,進行了為期一天的實地觀察。
那院子裡住著的,都是從小教養大的揚州瘦馬。
之後有一日,劉拂覷著一個好時機,裝模作樣的將望日驕拉進自己房中講私房話。
“驕兒,你可知自己的賣身銀子有多少?”
望日驕微愣,有些不明所以:“記得清清的,攏共三兩四錢銀子。”
她神色黯然,扯起嘴角打趣道:“比你少許多哩。”
被當做貨物般待價而沽的感覺,劉拂雖未感受過,卻也能猜到一二。
跟被繼母賣掉的劉拂不同,望日驕是父母雙亡後,被不願養她的寡嬸賣了換錢的,雖然遺憾身入風塵,到底沒有之前的劉小蘭那麼傷心。
劉拂嘆了口氣,偷眼看了看門縫裡露出的裙角,略微放大了聲音:“你還記得昨日的穿堂過巷的那群瘦馬麼?樣貌身段沒有一處比得過你我,能賺回的銀子卻是咱們的千八百倍……”
似想起什麼,望日驕臉頰通紅,斥道:“好不要臉的丫頭。”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與你投緣,再不說虛的。”劉拂也不廢話,直接下一劑狠藥,“我想從風塵裡脫身,你難道不想早日上岸?”
門後,春海棠搖扇的手僵在原處。
誰不想呢。
但是身入賤籍,命不由己,又如何脫身?
時已近夏,午時的陽光明媚非常,透過窗上的薄絹照進屋內,印出一地鴛鴦戲水的格紋。
“你當瘦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