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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三百日; 不論是否下場; 整間書院的學生都陷入了濃厚的學習氛圍當中。苦讀後難免目澀眼乏,望望那厚厚得一地銀杏葉; 倒也能舒緩一二。
此時劉拂正端著茶盞,十分悠閒地坐在交椅中; 邊品香茗邊看秋景。
而在她身後,是整整齊齊的十數張桌子。青衫葛巾的書生們正襟危坐; 奮筆疾書。
今日教導他們經義的先生有事告假; 為了學生們不要太過緊張; 特定了個頗輕鬆的題目; 讓人試著破題答卷。
答完的,便可自行活動,不受課堂拘束。
平日裡人緣極好的劉拂,每到此時都會成為眾人眼刀所向之人。
她輕吹開浮茶; 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吞嚥茶水的聲音,在靜可聞針落的屋中格外清晰。
簡直欺人太甚!
便是與劉拂親厚如徐思年,也嘆了口氣,他心間的欽羨與無奈,全隨著這口濁氣吐了出來。
聽到徐思年的嘆息聲,劉拂放下茶盞,笑著回頭:“眾位兄長緣何如此看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在幾個月前,定會有脾氣火爆的書生在忍無可忍之下,起身與劉拂辯駁對峙。
可惜的是,經過這近九個月的相處,再沒哪個不長眼的會去駁斥劉拂。
能入德鄰書院的學生,十有八。九都是天資極佳,自幼獲得讚譽無數。但君子貴有自知之明,一次次碰得灰頭土臉後還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就白長了一副聰明腦袋。
在走出書院,見到更寬廣的世面前,那笑容可掬的少年郎,就是他們如今能見到的最高的“天”。
是以回應劉拂的,只有奮筆直書時,筆尖劃過紙面的“唰唰”聲。
墨香終於蓋過了茶香。
劉拂挑眉一笑,將視線轉向她身後的蔣存:“二哥,子曰‘君子不器’,《說文》言‘器乃皿也’,可非十八般武藝所用之利器,你這答卷若交上去,只怕要一竿子將先生送至十萬八千里處。”
蔣存尷尬一笑,將才開了個頭的論述收起,重取了張白宣出來鋪好。
新斟了盞茶放到蔣存手邊,劉拂低聲笑道:“二哥是經天緯地一男兒,行兵佈陣信手拈來,提筆時自當一蹴而就,又何須慎之又慎呢?”
相處這近一年的時間,劉拂已將三人底細摸了個通透。要說方奇然周行是正兒八經回鄉科舉,那武威大將軍把已上過戰場的長子踢回老家參加鄉試,就不知是所圖為何了。
越是臨近鄉試,勇武無懼的少將軍就越是緊張。
畢竟是個未及冠的少年,面對著自己最不拿手的事,再多的勇氣都會被忐忑蠶食。
其實蔣存記頌能力極佳,若非猶疑,倒也能做出一副言辭犀利、直刺中心的好文章。想起前世所看少將軍所著兵書,劉拂摸了摸下巴。
方奇然咳了聲,替兄弟打圓場:“雲浮,你再打岔,只怕阿存再難寫出一個字。”
坐在不遠處的周行也笑道:“人人只三張白紙,你再不饒了他,只怕將自己手上的兩張貢獻出來,也不夠阿存重寫的。”
蔣存回瞪周行:“好賴兄弟一場,不如你將你的也全給我。”
“不識好人心。”
這二人,從初來金陵起就日日不對付,直到今日仍是鬥嘴不休,沒個盡頭。
劉拂起身踱至周行身邊,覷了一眼他所書論述,搖頭道:“你明知先生想看到的是什麼,又偏要逆著他的意思來。”
“千人千面,我答的又不錯。”周行也不藏著,大大方方讓她看。
所謂君子不器,實意為“君子不該將自己侷限於一途,要開闊心性找到適合自己的施展之地,才是大善”,正是經義先生勸諫他們的良言。
周行以“器皿”為“器重”,所述觀點為“君子要施展胸襟抱負,為國為民謀利”,雖與先生的意思相悖,卻是另一番更開闊的境地。
但這若是在考場之上,封了謄封了名姓籍貫、沒了祁國公家三公子的名號作保,恐怕反會惹得主考學政不喜。
他一心為了家國天下不假,但過剛易折,如此直來直往,恐怕難以長壽。
有些時候,該彎的腰還是要彎;能用小計便不費吹灰之力解決,就不要在乎他人陰險毒辣的評價。
想起記憶中查無此人的‘週三公子’,劉拂嘆了口氣:“器者各周於用,至於君子無所不施,三哥你不先過五關斬六將,又如何救國救民呢?”
周行微愣,捏著筆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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