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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裡卻是一派沉靜,不免心內一嘆:她話裡意思,已是分明,並不覺與寶玉婚事能成——先前賈母便拗不過,只得違心背意地退步,且讓黛玉住在瀟湘館內。有這一件,日後便能有第二件,第三件,最終如何,想來賈母年老,又能看到什麼時候呢?夫死從子四個字,可不只是一句話,卻是實情。
然則,這等情境,雖於黛玉來說是好,但也著實難堪。
春纖動了動唇,到底將到了喉嚨的話嚥下,紫鵑卻是忠心,瞧著黛玉眉眼深深,神情淡淡,竟比舊日那嗚咽之態更覺悲涼,雖是素來穩重的,此時也不免紅了眼圈兒,不免哽咽一聲,道:“姑娘,若真是如此,左右為難且不必說,外頭那一起子小人,什麼事兒不嚼兩句的?從今而後,可如何自處?”
黛玉對此也說不得旁樣怨言,唯有默默而已,目光卻落在窗紗之上。半日過去,才是道:“這窗紗卻是舊了,明日裡也使人淘換了去。旁人如何,也沒什麼奈何,我們自個該是如何,便是如何,總是好生打理就是。”
紫鵑猶是想說兩句,卻吃春纖一扯,四目相對後,只得悄悄拿帕子擦了擦眼,且扯出一絲笑來,應道:“這窗紗新糊的時候好看,如今不翠了,日日瞧著卻不覺,還是姑娘仔細。我這就換了去。姑娘,可照舊是這個顏色?”
“照舊罷。也是省事。”黛玉淡淡一句話,便有些疲倦。
春纖卻拉住了紫鵑,又笑著與黛玉道:“姑娘,這屋子裡都一色的清淨,到底不合式哩,不如換個煙霞色,也添幾分俏麗,可是妥當?”
第六十六章 微露意雙雙恩賜重
聽得這話;黛玉便往那紗窗瞧了一眼,心下一想,倒也覺得有些意思,便道:“煙霞色?這也合宜,竹影斑駁,正可與茜紗相對。且外頭又有些細碎繁花,殊為可愛,兩廂應答;自有一番燦漫。”
紫鵑見著她這麼說來;也覺有趣,又想著黛玉少些憂愁,越加含笑,只應了一聲;自去好生挑揀來。春纖也是含笑,心內不免又是一想,暗道:黛玉這般情致,活色生香,哪裡是尋常之輩可消受的。若是廝配與寶玉這等饒有情趣卻不知擔當的,難免一日大廈傾倒,與之俱亡;若是廝配與那等醉心權力或是位高權重的,又怕淨土難得,名花亦是摧折。卻是兩廂艱難。
這般事卻又不能一時籌劃來,春纖不免在心中有添一分愁緒,卻不能說與黛玉。
黛玉卻不知春纖所想,她如今處境,也只合在與紫鵑先前說的那般,不過謹修自身,靜候佳音八個字而已。旁人如何想,如何做,她無從阻攔,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卻不知,她這一房內安安靜靜,只思來日,那邊兒王夫人處,雖也是靜悄悄的,卻別有一種繃緊了弦的緊張。
單說王夫人這裡,她只端端正正坐在上首,素來慈和的面龐猶自帶著一點笑影子,卻也遮掩不住滿目寒光,口中的話,還照舊透著和緩,端然大家主母的款段:“老太太帶著寶玉他們,竟逛了這半日的光景?好興致,也是難得的。只是如今天也熱,老太太他們可好?可有什麼話?又或有什麼想吃的想用的?”
底下站著的周瑞家的,原是垂手肅立,半點兒也不敢輕忽,正是提著心等著吩咐。聽得這話,她心下一鬆,忙就是上前一步,輕聲道:“那幾個婆子都是細細說了的,老太太並無旁樣吩咐,不過走了半日,如今天也熱,想來要用些解暑熱的湯羹。”
“這卻是。”王夫人依舊面容和緩,本來停住的手指又重頭撥動起掛在腕上的佛珠,一個子兒接著一個子兒地慢慢捻著,口中道:“你過去吩咐一句,老太太那裡多備幾樣湯羹,就是寶玉並姑娘她們那裡,也都照著素日所喜,各自送兩樣湯羹去。多囑咐那些個丫頭兩句話,仔細些服侍——如今雖未暑熱,卻有些悶悶的,也當仔細才是。”
那周瑞家的聽得這些話,忙笑著應了,又道:“還是太太仔細周全,我們再也不如的。”
王夫人只擺了擺手,就讓周瑞家的下去,自己卻是往後慢慢靠去,只倚著個椅袱想了半日,才是慢慢舒展了眉頭,因想:老太太雖是有心,素日厲害,到底如今卻是老封君了,底下的事也不能全讓她做主。寶玉自小兒起便由著她怎麼教養就怎麼教養,這些全隨她,到底寶玉是個好的,她也是疼愛。兩廂都和氣,自然妥當。可如今,她若是強要林丫頭那愛掐尖要強的短命鬼與寶玉做妻,自己怎麼也不能隨了這意思去!
只是佔了一個長輩的名兒罷了,如何能誤了寶玉前途!舊日無可奈何,如今元春她卻是好的,正佔了一個尊卑有序,只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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