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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城西南,入了夜是沒有多少人家打燈的,因為費油,也是以這裡的人早早便睡下了,此番時刻,除了雨聲之外,黑暗中再無其他聲音。
冬暖故一手撐著油紙傘,一手提著風燈,避開腳下一坑一窪的雨水,慢慢朝深處走去。
約莫一刻鐘後,冬暖故在一戶門戶脫漆得早已看不清原來漆色的破宅前停下腳步,看一眼門上僅孤零零的一隻銅環後,抬起手,叩響了門扉。
“篤篤篤”的叩門聲在這寧靜的雨夜裡響起,顯得尤為清晰。
不稍時,門後邊傳來了篤篤的腳步聲,伴隨著中年男子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了。”
緊接著,薄薄的門扉搖晃晃地開啟了,冬暖故看著肩上披著一件灰布衣裳面板黝黑的中年男子微微笑了,道:“曹叔。”
中年男子看著微笑著的冬暖故,手一僵,還抓著披在肩上的衣裳掉到了地上,瞬間被滿地的雨水浸溼。
“小……小冬兒!?”男子驚得嘴唇抖了好一會兒才抖得出幾個字,“你,你會說話了!?”
約莫一刻鐘後,曹順家低矮的屋子裡,一盞豆油燈微微弱弱地燃燒著,曹順隔著面前的飯桌坐在冬暖故對面,寫滿辛勞的臉上滿是緊張,雙手緊緊地抓著褲管,他看著冬暖故的眼神寫滿緊張,同時也寫著激動與擔憂,磕磕巴巴道:“這,這如何使得……”
“這有何使不得?嫁到羿王府去是暖故自己做的決定,卻沒有說過定要將六娘也一併帶去。”冬暖故看著不安卻又難按期待的曹順,溫緩著道,“難道曹叔真的捨得六娘跟著我去南嶺麼?”
“我,我……”曹順雙手緊抓著自己的大腿,緊擰著眉,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出口。
“曹叔心裡一直待六娘有情,這個暖故知道,曹叔這幾日到左相府去找過六娘,我也知道。”冬暖故說這話的時候,曹順的面上滿是赧紅的震驚,只聽冬暖故接著道,“若是曹叔心裡真的有六娘,真的想要待六娘好,那便請曹叔將六娘帶走,離開南碧城,找一個平和的地方成婚安家。”
曹順黝黑的臉更紅了,他也將自己的大腿抓得更用力了,悲傷道:“可,可是六妹她,她不願跟我走啊!她說她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小冬兒的……”
“那意思便是說,曹叔是願意帶六娘走的?”冬暖故笑了起來。
“我自然是想帶她走的……”曹順自嘲又卑微地搖了搖頭,“可是我不能這麼自私,若是我將六妹帶走了,誰來照顧小冬兒?”
“現在的暖故,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照顧。”冬暖故盯著曹順的眼睛,“曹叔,你信麼?”
冬暖故的眼神讓曹順驚了驚,而後不由自主地點頭,“信。”
“那曹叔今夜便收拾好東西,明日酉時在南塢客棧前等著六娘。”冬暖故邊說邊從袖間拿出一隻小錦囊,交到曹順手裡,“這裡是一些盤纏,不多,曹叔可能要省著點花。”
“這,這,小冬兒,明兒……是不是太趕了,我,我還沒有想好去處……”曹順不敢接冬暖故遞來的錢袋,臉色憋得黑紫黑紫,冬暖故硬是將錢袋塞到了他手裡,不容他置喙道,“沒有想好去哪兒不要緊,只要你待六娘有心,哪兒都能成為你們的家,除了南碧城,一定要帶六娘去過她想過的日子。”
“記住,明日酉時。”冬暖故說完,不待曹順反應,拿起油紙傘與風燈便走了,曹順還抓著她給的錢袋愣愣地坐在那兒回不過神,待他回過神跑到屋外時,外邊早已沒有了冬暖故的身影。
其實在冬暖故心裡,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將六娘帶到羿王府去,在她看到六娘跪在柳漣面前為她舔鞋時她就已決定,她不會把六娘一直留在身邊,儘管六娘是打心眼裡對她好。
也正因為六娘對她太好太好,所以她要回報六娘,她要讓六娘活得有尊嚴,若一直跟在她身邊,六娘就只能一輩子都是一個奴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曹順帶六娘走。
她知曹順待六娘有情,六娘也並非對他無意,這就夠了,至於為何選在明日,這種事情自是越儘快越好,左相府如今不敢拿她如何,卻不代表他們不敢拿六娘如何。
冬暖故離開曹順的宅子後並未直接回左相府,而是在街尾轉了個彎,進了一個無人居住的破院子,在漆黑的堂屋前停下了腳步,抬手推開了那虛掩的門扉。
失修的木門“吱呀”一聲開啟了,旋即有一股腐朽的味道撲鼻。
冬暖故面色不變,只是將手中的風燈往前抬了抬。
這是她這個身體的本尊與其母親還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