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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了下來,恰似對待頑劣不堪的情人,總狠不下心表達自己的真實情緒。
陳揚一直待在車裡聽著波濤聲,大約九點的時候出去看了一會兒漁民家的煙火。轉瞬即逝的風華絕豔,但隨後湧上來的夜色更加濃重,彷彿抹殺它們的存在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莫名地,一種難以言表的宿命感揪緊了陳揚的心,果然在別人都歡天喜地的時候是怎麼都避不開傷感的。
在近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他的生活因葉祺的重新出現而燃起了久違的火光。飛蛾尚且知道要撲火,那麼他的種種抉擇就不足為奇,甚至是早已註定的。可事到臨頭……事到臨頭他又做了些什麼呢。
公然威脅要挑戰他現在的感情,在他不情願的時候把人往床上按,他氣還沒有消又借沁和的電話去煩擾他。
愧疚的心理逐漸以毛細現象的速度及方式浸透了陳揚的情緒,漫天花火的明明滅滅之中,他忽然很想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在時隔這麼多年之後,他想為了一切或卑鄙或慘烈的過往,向他道歉。
陳飛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闖進來的。他在那端猶豫了半天還是隻能直說:“你的狼狗,我們剛才發現它死了。”
陳揚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再儘量平緩地吐出去:“說吧,怎麼死的。”
“我在年夜飯前還剛盛了肉粥餵過它,那時候只覺得它胃口不是很好。後來吃完飯我爸想把它挪到開暖氣的房間裡……就發現它已經不動了。”
十五歲中考結束的那一天,陳揚回到家就看到一隻黃黑相間的小狗趴在自己床上。那時回過頭還有父母和煦的笑容和鼓勵,沒有人知道那個祥和的家最後會如何分崩離析。這原本是不能想的由頭,他過長的沉默逼得陳飛再次開口:“你節哀啊,一條狗活了十七年真的很好了,我的拉布拉多恐怕也差不多了。”
陳揚回過神來低低“嗯”了一聲,可再想說什麼又格外艱難,最終只讓陳飛代向家裡人問好而已。每逢年關都害怕回家,一年裡都殺伐決斷的他必須讓自己遠遠地被放逐,次次都帶著一車的軟弱沉痛上路,似乎這樣就能挽回些什麼。
大約幾十公里外,葉祺居然在暖意融融的客廳裡睡得遍體生寒,剛眯著眼想回臥室去卻發現裡面更冷。分量最重的那床羽絨被還是今年冬天剛去充的絨,好幾斤的白鴨絨齊心協力共同作用,不知為何還是暖不了葉祺這個活生生的人。
這時候電視肯定是不敢開的,大紅大紫的慶賀和全國人民的笑聲絕非他這種人能承受得起。硬要說拜年的話,十二點還沒有到又何必去打攪別人的閤家歡。短暫的思前想後完畢,葉祺從房間裡拖出了一床羽絨被加一床絨毯,很快嚴嚴實實地裹上繼續安眠。
這一睡自然就錯過了陳揚打來的第一個電話。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以及往後陳揚怕他手機沒電了更聽不見而實施精確控制的,半小時一次的來電。
葉祺的手機鈴聲常年都是鋼琴曲,而且他只選用以快速和繁雜而著稱的那些練習曲,比如現在正在房子裡迴盪的李斯特超技練習曲第八首Preso urioso(狩獵)。與其說李斯特先生想展現自己的作曲風格或者表達狩獵時的風景如畫激動人心,通常真正彈奏過第八首超技的人都會由衷地認為他徘徊在羊癲瘋發作與正常創作的邊緣上,只是碰巧旋律構成優美有序而已。
鈴聲大約響到第十遍的時候,葉祺翻身從沙發上爬起來,看也不看就接了:“喂,您好。”
那是非常剋制的,但明明白白告訴你“我被打擾了”的聲音,摻在蕭索的水聲裡更顯得清冷。陳揚剛要出口的話竟然頓了一下,又一陣海風撲過來的時候才想起該說什麼:“……是我。”
“我知道是你。除了你還有誰深更半夜非找到我不可。”
這倒是個很好的開頭,他本可以更加客套地問“您深夜致電有何要事”。濃度過大的異類感讓這個除夕夜成了和解的契機,陳揚穩穩地抓住了他言語中一絲無可奈何的意味,立刻誠懇地送上三字真言:“對不起。”
葉祺無聲地笑了一下:“對不起我吵醒了你,還是對不起我上了你。”
陳揚被噎得夠嗆,又卡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都是。”
“哦,那你可真有誠意。”
原本的計劃是舊事重提,或許可以問一問他為什麼如此排斥自己。但葉祺的呼吸聲真的近在耳邊了,他又不敢去捅馬蜂窩了:“你……你一個人在家?”
“嗯。”拜陳揚這位祖宗所賜,初一上午才會襲來的宿醉頭痛提前到了凌晨時分,這讓葉祺感到萬般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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