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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辛苦你弄一盆熱水過來,還要燙過的剪刀和布條。”
接著,她擼起袖子掀開被褥,將婦人被血水浸透的裡褲脫了下來,讓她支起腿,問道:“疼了多久了?”
“六個……時辰……”婦人面色煞白,喘息著道,“頭胎,強盜殺了嬤嬤,我受了驚,生不下來。”說罷,又是痛得慘叫一聲。
姜顏咬著唇道:“你別怕。我沒有接過生,能幫你的有限,要靠你自己努力。”
“求你,剪開。再生不下來,我兒就沒命了。”婦人眼角有淚,和冷汗混在一起淌下,浸溼了枕頭。
姜顏愣了片刻,才明白婦人所說的‘剪開’是剪哪裡。
她猛地搖頭:“沒有止血藥,你會死的!”
婦人嘴唇抖動,哀求地望著姜顏。
婦人受驚難產,兩刻鐘後才勉強看到胎兒的頭,但產婦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來了。又過了半個時辰,大出血,飆出的血柱噴了姜顏滿手。
姜顏是個未婚的少女,她不知道怎麼給產婦止血,沒人教過她這些。到了這個時候,什麼尊嚴,什麼教養,女人的一切美好全部都被苦難和痛楚擊得粉碎,只能憑本能在泥濘中掙扎。
她一邊流著淚一邊給婦人接生。當胎兒連著一堆穢物從血泊中降生,當一抹響亮的啼哭伴隨著雲層後的陽光傾瀉,姜顏渾身脫力,冷汗涔涔,只能靠著床沿跌坐,任憑血汙的雙手垂在身側,咬著唇無聲痛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麼,或許是為了滿目瘡痍烽煙四起,或許是為了生命的脆弱與堅強。
哭過之後,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拭去眼淚,紅著雙眼剪斷臍帶,用床頭的棉襖將嬰兒仔細包裹好,輕輕放在面色慘白、雙目空洞的年輕母親身邊。
“恭喜夫人,是個公子。”姜顏擠出一個笑道。
婦人枯死的眼睛一亮,煞白的唇蠕動,斷斷續續道:“他爹乃……朔州參將……李廣英……謝謝你……來世我必……”
氣息掐斷,婦人眼中的光彩湮滅,頭緩緩側向一邊,似是在嬰兒的臉上印上一吻,而後再沒了聲息。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啟,苻離回首,滿手是血的姜顏抱著一個啼哭不止的嬰兒,眼睛紅紅,看著他說:“苻離,我想帶他會朔州。”
苻離神色平靜,點頭道:“好。”
一騎飛奔,踏雪濺泥直奔朔州城下。
苻離勒馬,抬眸望著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弓弩手道:“國子監學生苻離攜帶魏晉古籍孤本三十七卷歸來,求見蔡千戶!”
第27章
入了朔州城; 姜顏於馬背上回首展望; 視線隨著斑駁厚重的城門一點點變窄; 變窄,最終將凍骨遍野的古道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城中計程車兵正推著弩車準備禦敵,滿面愁雲的難民依靠在積雪未消的城牆下; 互相簇擁著取暖,聽到馬蹄聲靠近; 他們木然地抬眼打量來人; 目光哀慼; 茫茫然不知是在乞求誰的憐憫。
苻離勒住馬韁繩,率先翻身下馬; 落地的一瞬他似是踉蹌了一番; 隨即很快站穩; 朝馬背上凍得嘴唇發紫的姜顏伸出一手; 啞聲道:“下來。”
姜顏抱著嬰兒,凍僵的手指搭在苻離掌心; 觸感麻木; 一時竟分辨不出對方的手掌是冷還是熱。被雪水浸溼的雙腳失去了知覺,落地時她幾乎跪倒; 還好苻離眼疾手快撈了她一把,這才勉強站穩。
懷裡小小的嬰兒連母乳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姜顏只哺了一些溫水餵給他,後來嬰兒沒了哭腔,她總擔心這脆弱的小生命會冷死餓死。此時剛一落地; 姜顏便迫不及待地掀開襁褓逗了逗嬰兒泛紅的小臉頰,嬰兒閉著眼哼了聲,哭出聲來。
姜顏長鬆了一口氣。
“苻離!”
一聲高呼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苻離抬眸望去,只見魏驚鴻仍穿著昨天分別時的儒服,發冠凌亂,衣帶傾斜,眼底一圈疲憊的烏青色,紅著眼疾步過來,一拳打在苻離的肩頭道:“我就知道你會平安回來!你小子……你小子……”
苻離肩頭有傷,登時疼得悶哼一聲,咬牙道:“魏、驚、鴻!”
魏驚鴻後知後覺的看到了苻離肩上包紮嚴密的傷處,又被他滿身的血跡嚇到,瞪大桃花眼道:“你受傷了?沒事罷?要不要緊?快隨我去知州府邸暫住休息,我給你叫大夫!”不經意間瞥見姜顏懷中哭啼的嬰兒,更為驚訝,“你們一晚上弄出個孩子?”
“……”姜顏疲憊道,“路上順手救的,娘生下他就沒了,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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