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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昂著頭恨聲道:“我偏不讓他們如意,惹毛了我,我就上京也去參他一本,等他那兩貫錢,都快把我們餓死了!我看京中那位陛下是護著他的兄長,還是護著一個無能又貪心的蠢貨!”
她嘴上硬氣,心裡卻明白肅州刺史的手段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王府的侍衛是先帝給劉恆的,用以保護王府和封地的安全,她讓他們訓練私兵,若是有肅王的命令倒也算不得什麼,可偏偏肅州刺史就是抓住她沒辦法讓肅王說話贊同她這一點,想要徹底擊垮她。
至於與民爭利,裡通外國,也是說大可打,說小可小,全看皇帝如何處置的事情。
她雖認為皇帝是個溫和的性子,心裡也不能保證登上皇位後的劉凌是不是還如昔日一般,記得那些兄弟情義。
君不見,連秦王都“失蹤”了嗎?
魏坤是個外冷內熱之人,見肅王妃心中悲苦,卻硬要挺直著脊樑說著狠話,心中一軟,想要伸出手去攙扶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心中那把尺卻讓他幾次伸手,又幾次默默縮了回去。
他畢竟是外臣,而她是主母,不能逾越這道溝塹。
徐氏想到這麼多月來見到的各色嘴臉,胡夏國對代國商隊的不懷好意,那麼多覬覦肅王牧場的醜惡心思,原本覺得天掉下不過就拿身子頂的她,也覺得疲憊至極,甚至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到底圖什麼呢?
圖她和肅王平安喜樂?
即使她什麼都不用做,她和他也能平安啊……
她望著身邊的肅王,如此告訴自己,可是不甘心的情緒充斥她的胸臆,讓她無法放下自尊對著這些醜惡之人屈服。
她該怎麼辦?
她到底該怎麼辦啊!
魏坤沉默,徐氏拭淚,誰也沒有注意一直一動不動看著王妃的肅王突然眨了幾下眼睛,也把魏坤幾次伸手都看在眼裡。
“罷了,不過就是想要幾分利而已,我就……”
她想到肅王府上下那麼多張嘴還在等著她這個主母做主,只能咬牙壯士斷腕,可屈辱的感覺還是縈繞不去。
“別、哭……”
沙啞的聲音像是沙子在石頭上摩擦一般粗糲,驚得徐氏喉頭突然一噎。
“誰說話?”
“別、哭……”
肅王艱難地翕動著嘴唇。
“殿下!”
“夫,夫君……?”
徐氏和魏坤身子一震,驚喜地叫了起來。
“不哭,要笑。”
肅王像是剛剛解凍的雕像般緩緩地開口,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
“我去和他們說,我還在呢。”
剎那間,徐氏的眼淚像是要徹底流乾一般洶湧而出。
不是悲憤,而是喜極而泣。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能有這樣的一天,能在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候,在最意外的時候,遇到生命中第一個騎士,會跟她說:
——“我在”。
***
秦州。
最終還是為劉祁的軟語苦求而屈服的田珞,一點點將秦/王/府的日常拉上了正軌,她也確實能幹,雖然也是第一次既跑外務又跑內務,但至少還是讓秦/王/府變成了該有的樣子。
但有些事情,是她根本無法做到的,就連現在的秦王也做不到,那就是縈繞在秦/王/周圍的猜忌和各種揣測的目光,以及那些隱隱想要看著他被皇帝厭惡,好跟著落井下石的險惡用心。
所有人都明白,即使他們做的如何好,如何妥當,只要那位遠在京城的少帝一張“秦王已死”的旨意下來,劉祁就會變成什麼都不是的庶人,甚至連庶人都不是,因為在法律上、在人們的心裡,他已經死了。
他雖是活人,但卻會徹底死亡,因為他將被抹去的不是性命和軀體,而是他作為一個人在這世上所代表的一切。
所以無論是劉祁也好,李將軍也罷,甚至連草莽出身的趙丹都隱隱感覺到了這種可怕的氛圍,這種頭上懸著巨劍的壓迫之感。
只有性子單純天真的莊揚波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他的心目中,劉凌還是那個溫和的和他坐在水邊討論神仙的三皇子殿下,而那樣溫和寬厚的少年,是絕不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的。
其實劉祁又何嘗不是這樣想?他正是靠著心中對劉凌最後一點信任,才硬生生逼著自己從舒州到慶州,從慶州到秦州,若無其事的挺直著脊樑,爭取著自己身為秦王應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