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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韌的眼眶忽然發燙。
尤瑞斯已經不在了,這個為了他打光一梭子子彈,慷慨的把自己的單筒微型望遠鏡送給他,又扛著錢箱跟他打架的尤瑞斯,在一個安靜的白日下午,靜靜伏浮在游泳池裡,血從身周蘊開,開成一朵血色的、猙獰的玫瑰花。
不可避免的,持續的得手會得罪很多人,一方的利益,就是另一方的損失,而最兇殘棘手的那個,就是獵豹。
天已經黑了,羅韌拐上下車道,導航提示,在這裡要下高速,過省道、縣道,穿過一個小縣城之後,再重新上另一條高速。
而去向縣城的路,漸漸燈火通明。
木代打了幾個電話,先給大師兄鄭明山,問師父的情況,沒想到鄭明山把電話直接給了梅花九娘。
梅花九娘說:“哪有這麼快就嚥氣?在沒把事情跟你交代清楚之前,就算黑白無常上了門,也要兩記腳踹出去,讓他們門外等著。”
木代笑,末了低聲說:“師父,想吃點喝點什麼嗎?我買了帶回去。”
梅花九娘說:“想喝當年保定城十字街口那家酒坊的燒刀子,店主是遼東來的,釀的一手好烈酒。一入口,像道火線,從喉嚨口,一路燒到胃裡。”
說完了輕笑,然後結束通話電話。
木代握著手機發怔,想著,這不是難為我嗎。
忽然又惆悵:師父惦記起好幾十年前的酒了,看來這次,真的是大限近了。
又撥給曹嚴華。
那一頭,吵的像菜市場,木代聽到有人毫無聲線起伏的唸叨:“盒飯水果礦泉水,讓一下讓一下,盒飯水果礦泉水……”
曹嚴華含糊地,說:“小師父,我吃盒飯呢。明天到楚雄,是小羅哥開車來接嗎?”
……
最後撥給炎紅砂,她和一萬三坐長途臥鋪車回麗江,電話裡,她給木代解釋,一萬三想早點回去休養,第五根兇簡要儘快歸流,另外羅韌還託付她們一些事。
通話的時候,聽筒裡一直傳來山雞的叫聲:“呵……哆……囉,呵……哆……囉……”
一萬三在邊上罵:“尼瑪白天蔫的像個鬼,晚上倒精神了,晝伏夜出的,你吸血鬼啊……”
……
掛了電話,木代轉頭看羅韌,已經進縣城了,交通有點擁堵,車速明顯變慢,羅韌目視前方,外頭的燈光把陰影打在他臉上,掩蓋了所有表情。
羅韌已經沉默很久了,他講了很多話,然後忽然陷入沉默,有些述說,是在心裡泛起血渣,需要很長時間去沉澱安靜。
木代柔聲問他:“要休息嗎?”
“不用。”
“要吃飯嗎?”
“不吃。”
木代很堅持:“可是我餓了,我們停下吃飯好不好?”
羅韌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是車子靠邊,緩緩停下。
這裡有點像南田的那條集餐飲娛樂於一體的墮落街,但是規模更大,更有人氣。
沿街都是大排檔,觥籌交錯的熱鬧,木代和羅韌選了家家常菜館,在室外的傘棚下落座就餐,夜越黑,燈火越亮,而依賴著這條街謀生的另一些人,陸續上工。
有拖著音箱話筒出來賣歌的歌手,手裡拿著歌單,目光炯炯,專門招呼情侶。
過來到兩人桌邊:“帥哥,點歌嗎?十塊錢一首,二十塊三首。”
“不用。”
“女朋友這麼漂亮,點一首吧,我們這裡有很多經典老歌,比如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啊……”
“不用。”
那人來了氣,罵罵咧咧走遠,說:“摳門兒!”
木代低頭扒飯。
又有賣玫瑰花的小姑娘,只五六歲,提著個籃子跑過來,說話奶聲奶氣:“大哥哥,給姐姐買朵玫瑰花吧,五塊。”
木代繼續低著頭扒飯,目光卻悄悄溜到小姑娘挎著的籃子上,裡頭的玫瑰倒是新鮮的,花瓣滴露,枝梗青翠,梗上突兀的刺——好像在說再好的愛情,也會有尖刺的傷。
從沒收到過羅韌送的玫瑰,五塊錢,真心不貴。
聽到羅韌說:“不用。”
小姑娘不屈不撓的,踮著腳尖:“哥哥買一朵吧,才五塊錢,我今天還沒開張呢……”
估計有人教了這套說辭,這麼小的孩子,連“開張”是什麼意思,其實都不大懂吧。
眼角餘光,看到羅韌頓了一下,然後掏出錢包,取錢。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