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第2/4 頁)
清楚未來。
不如,回家吧。
一個月前,媽媽打來了電話,說是為女兒找了個物件,鎮政府的公務員,年齡相當,家裡條件不錯。她都三年沒回家過年了,因為爸爸早死,媽媽改嫁,後爸總是打她,逼得她十六歲就出來打工。這些年,她的春節都是在理髮店裡過的,老闆給她發了三倍工資。她買了許多焰火,半夜一個人去河邊放,看到煙花綻開在半空,心裡就會浮出那
顆“大石頭”。
這年夏天,後爸又跟一箇中年女人跑了,只剩下媽媽一個人,孤孤單單。張小翠決定回家過羊年春節。想著想著,又過一天。列車穿行了整個中國的北方。披星戴月,風雪連天。跨過結冰的黃河,穿越潼關的峽谷,軋著關中平原的黃土地,驚醒乾陵裡的武媚娘和她的小鮮肉們。
二月十六日,子夜時分,列車突然停下。
王小石擦了擦車窗玻璃,發現鐵軌兩邊全是厚厚的雪。列車長廣播,前方大雪封山,必須等待救援人員清理完積雪才能前進。
車廂裡罵聲一片,都是歸心似箭,又在火車上憋了一天兩夜。列車滯留在野外,距離除夕夜,只剩最後兩天了。
再等一宿,到了早上,依然沒有開動跡象。張小翠吃了盒杯麵,又問王小石:“喂,你這些兄弟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啊。”
糟了!總不見得再以吃飽了搪塞吧?他只能回答:“在我們工地上啊,全是軍事化管理,嚴格得一塌糊塗,沒有領導——也就是我哥的命令,任何人不準說一句話,也不準吃一頓飯!”
“靠,你們也太殘暴了吧?”張小翠一邊說,一邊撬開王大石緊緊的牙關,往裡硬塞下去一包酸酸乳。王小石看著心驚肉跳,雖然這牛奶據說有防腐功能。
他站起來,面對一群死人,裝模作樣地說:“喂,各位兄弟,我們去餐車撮一頓啊。”
王小石嘴中唸唸有詞,十二具屍體紛紛站起來。
張小翠要跟過來,卻被王小石攔住了,你已經不是我哥的女朋友了,給我哥曖身子可以,想要蹭我們的早餐可不行!
王小石撇下了張小翠,帶領十二個死人前往餐車。他只不過是要躲開張小翠的視線,在列車上轉一圈之後,再回來說吃完了早餐就行。
然而,最可怕的事發生了。
要給每個人不斷念口令,難免百密一疏、忙中出錯,路過餐車之時,王小石不慎唸錯了一個字,把讓死人行走念成了讓死人復原。
果然,一具屍體應聲倒地。
正好旁邊有個乘警,如臨大敵,命令所有人不得靠近。他已認出王小石兄弟,昨天早上就是這群傢伙,差點在廁所里弄出入命。乘警把他們趕回原來的車廂,把屍體留在餐車。然後,乘警做了簡單屍檢,雖然沒學過法醫,但他自負讀過阿加莎·克里斯蒂,大膽宣佈受害人死於毒殺。
乘警封閉了死者原本所在車廂,調查每一個乘客。四十多歲的乘警大叔,不斷用手指摸著嘴唇上邊。王小石看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模擬《東方快車謀殺案》的波洛探長。
只剩最後一站。被大雪封閉的火車,簡直是鐵皮包裹的移動殺場,乘警感覺熱血沸騰。車廂裡都是過年回家的民工,基本是同縣同鄉,可能有錯綜複雜的關係。他認為每個人都有殺人嫌疑。
乘警依次調查過來,發現有十一個人就是不說話,各個表情僵硬,頗為古怪。輪到了王小石,乾脆也裝啞巴,半張嘴拖著口水。他正透過心頭默唸,悄然控制十一個人的行動。
不過,王小石可是乘警心中的頭號嫌疑犯!
張小翠挽著王大石的手說:“他是我男朋友,這個流口水的是我小叔子。”
“他怎麼不說話了?”
“哎呀,這些傢伙啊,都是同一個村的,自古以來近親結婚,彼此既是兄弟又是叔侄還有爺孫的,簡直亂七八糟。所以啊,這些人從小都是弱智,只能在建築工地上幹體力活。”
“姑娘,那你還找個弱智做男朋友?”
“討厭啊,你不曉得,男人越弱智,晚上就越厲害呢。”
乘警不問了,悻悻離去,回餐車繼續研究屍體。
火車在大雪中停了整整一天,為了避免別人懷疑,王小石繼續裝傻。
前頭還在剷雪,全車人不再叫嚷,漸漸安靜休息,回家的路,依舊那麼漫長。
忽然,張小翠哭了。
王大石的鼻孔裡,爬出幾隻蛆蟲。幾天前的大蒜味,再也蓋不住屍體的腐爛味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