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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祁桑究竟將自己的話與祁家透露了多少,將鍾離爾與江淇屏退,他緩步走近面無血色的祁桑,溫柔卻殘忍地一笑,他問她,“朕沒死,貴妃是不是很失望?”
祁桑還欲與他裝傻充愣,他也隨她,這次事敗,祁家便落了個謀殺君王的彌天大罪的把柄,讓他恰好捏在手裡,亦可防著祁家人再起禍端。
彼時連爍朝祁桑粲然一笑,只留了句話道,“貴妃猜得對,朕是不捨得殺你。祁嵐剛到遼東,朕正是用他的時候。用得好,你們祁家封官加爵一樣都少不了,可有朝一日若是用得不好,屆時咱們一併清算總賬,豈不更省心?”
祁桑雙手不住顫抖,瞧著他生生便落下淚來,連爍偏過頭去輕出一口氣,直起身子寒聲道,“朕知道你心有不甘,朕又何嘗不是?”
他想起從林中脫險回來,他的妻子站在萬人之前痴望他的眼神,心口處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卻仍撐著聲音與貴妃道,“祁嵐的確是個好人選,卻不是朕唯一的選擇。貴妃是個聰明人,你若肯依朕所言在宮中做好這個貴妃,不會有現在這樣多的操勞。往後貴妃送出宮的信件物什,都交予近衛親軍代勞罷。”
他在這一天之內,寒了髮妻的心,也奪了貴妃的權,可傍晚時分,鍾離爾仍是站在他面前,為著維護他而不惜用那樣冒失莽撞的方式。
他看著她,只知道他做的這一切,為了眼前的這個女子,無不值得。
這些年,因著對她的感情與愧悔,後宮的嬪妃,他從來少有寵幸,尤其是祁桑,他更是立誓從未碰過。
婉婕妤與誰苟且,他並不在意,他對其他的女子沒有情感可言,可她卻傻到為了這樣一個嬪妃,將自己生生憋悶出心結。
一個女子,要有怎樣強大溫柔的愛意,才能為了愛人坦然抵擋生死心魔。
她的情感,從來都是這樣螳臂當車的執拗,妄圖為了愛而一手遮天,化身神佛。
他正是知道如此,才要瞞住她這樣多年,至死也不敢與她吐露一二。
那些熬不下去的痛楚夜晚,他清楚,如果她知道他今天所做的一切,斷斷不會留他一個人。她會陪伴他,支援他,幫助他,哪怕萬劫不復,哪怕要犧牲自己的一切。
可他不捨得。
作者有話要說: 兩更,還有一更~連爍視角。
第94章 此生惘
萬壽節貴妃送的那副畫作,他其實並未有多欣賞,旁人手筆,哪及得上她每年書上一個筆體的“壽”字心思玲瓏。他將那幅畫掛在御書房中顯眼的位置,卻不曾真正瞧過幾眼,反倒是那些出自她手的祝願,被他視作掌中珍寶,妥帖收藏。
連爍才是真正堪稱隱忍的人,能夠滿懷一腔愛意抽身撤離,撤離團聚時分她溫暖懷抱,漠對愛人深情凝睇的雙眸。
可那一日去坤寧宮瞧病中的鐘離爾,她如同前時一般與他說笑,笑他將她用錦被裹成了個粽子,他便恍然回到了舊時,他的小姑娘還與他愛說愛鬧的時日。
舊時美好之所以刻骨銘心,是因如今不再有。舊夢乍然重溫,憑誰也抵擋不住這份悸動歡喜。
他險些便要脫口而出,如果能重來一次,他依舊會如此選擇。
為了保全她和她的家人,他可以忍受這所有的一切。
在離去的路上,途徑御花園,他生生忍下將碎雪拂落枝頭的心思,就如同一日日吞嚥下對她的情感。
可他也會害怕,積雪消融便再無蹤跡,如今的每一日,她與他愈發疏遠,再過些時候,他們之間的夫妻之情,怕也有無可轉圜的一日。
他想要留下些什麼,那些纏綿於唇齒的,隱而不宣的秘密,他都寫在這本書冊裡。
留待塵埃落定日,再沒有任何人事能夠威脅到她,天下如他們曾經所願太平安寧之時,再由她親啟。
不論她是否相信,是否原諒,這是他十年歲月,賴以存活的全部祈望。
江淇緩慢卻鄭重地將書冊再度遞在她眼前,他想要握她的手,卻被她一瞬躲閃。
他垂眸苦笑,他和連爍猜想的都沒有錯,知道真相的鐘離爾,不會原諒他們任何一個人。
她的愛情,從來是透明赤誠的,這樣的隱瞞和欺騙,不論出於什麼,她在情感上都難以接受。
可他卻仍輕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爾爾。我對你的感情,雖稱不上絕對坦蕩,可卻也絕不是能遮掩的、低賤的。我在清楚這一切的情況下剋制了許多年,可我做不到……若有對不起他的人,是我,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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