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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昭他們看的。
換句話說,與山濤絕交,就是與當局公開決裂。
這就已經讓司馬昭不快,何況嵇康的態度和語氣更是堪稱惡劣。他陳述自己不願做官的理由居然是:愛睡懶覺不能早起;有警衛員和秘書跟進跟出不好玩;開會辦公要正襟危坐,不能抓蝨子;不喜歡看寫公文;不愛參加婚禮和追悼會;討厭跟俗人做同事;不想多費腦子。
呵呵,這簡直是拿官場開涮。
更為嚴重的是,嵇康明確亮出了“非湯武而薄周孔”的旗號,而且聲稱不會改變觀點,只能辭官不做。這當然是挑釁。據說,讀完這封信,司馬昭震怒。
鍾會得志,不過“逢彼之怒”而已。
對此,嵇康其實是有思想準備的。他在信中說,自己的毛病,是剛直倔強,嫉惡如仇,直言不諱,而且遇事便會發作,完全管不住自己。
嵇康並非沒有自知之明。
實際上嵇康也沒打算管住自己。也許在他看來,獨立人格和自由意志,是比生命更加寶貴的。一個人,如果活得窩窩囊囊,戰戰兢兢,有話不能說,有屁不能放,還要在權貴面前唯唯諾諾,那還不如死了好!
也許吧,也許。
然而嵇康之死,對士林的震撼相當之大。當年拉風箱的向秀,就在嵇康死後投靠了司馬昭。司馬昭問:先生不是要學堯舜時期的那些隱士嗎?怎麼會在這裡?
向秀卻回答:他們哪裡值得羨慕!
司馬昭大為滿意。
這不難理解。畢竟,多數人還是怕死的,包括阮籍。
阮籍之醉 阮籍幾乎是泡在酒罈子裡度過一生的。
這並不奇怪,因為飲酒是魏晉名士的標誌之一,要酒不要命的故事也層出不窮。比如有個名叫畢卓的,跟山濤一樣官居尚書吏部郎,只不過是東晉的。某天晚上,他嗅到隔壁官署有酒香,竟翻牆過去偷酒,還拉著抓他的巡夜人一起喝。最後,這位老兄終因酗酒而被免官。
阮籍就聰明得多。他的辦法,是向司馬昭申請去做步兵校尉,因為步兵校尉官署的酒特別好。司馬昭當然立馬批准,阮籍也因此而被稱為“阮步兵”。
比阮籍更像酒鬼的則是劉伶。他常常讓僕人扛著鋤頭跟在身後,自己帶一壺酒坐在鹿車上邊走邊喝,並對那僕人說:我醉死在哪裡,就把我埋在哪裡。
辛棄疾詞“醉後何妨死便埋”,說的就是劉伶。
實在看不下去的劉太太便勸他戒酒。
劉伶說:很好!不過我管不住自己,得請神幫忙。
太太也只好備酒備肉祭神。
劉伶卻跪下來禱告說:天生劉伶,以酒為命。一飲一斛(讀如胡,十鬥),五斗去病。女人的話,怎麼能聽?於是趁機大吃大喝,直到爛醉如泥。
酒鬼總是能找到說法的,劉伶也一樣。
這讓人想起了劉昶(讀如廠,劉昶字公榮),此公的特點是跟什麼人都能在一起喝酒。他的說法是:遇到比我強的,不能不跟他喝。遇到比我差的,不好意思不喝。如果遇到跟我差不多的,那就更得喝了。
不過,阮籍和王戎卻另有說法。他們說:遇到比公榮強的,不能不跟他喝。遇到比公榮差的,也不好意思不喝。只有遇到公榮本人,可以不跟他喝。結果,在阮籍和王戎那裡,劉昶一杯酒都喝不上,但談笑風生如舊。
劉伶和劉昶這樣的,大約是純粹的愛酒,阮籍的酗酒則恐怕另有原因。一個可供參考的史實是:司馬昭想跟阮籍聯姻,阮籍卻連續大醉兩個月,此事只好作罷。
於是,到司馬昭加九錫,需要有人寫勸進表時,阮籍便故伎重演。可惜這回大家都不放過他,阮籍被叫醒後也馬上就一氣呵成,寫了一篇文詞清壯的錦繡文章。眾人看過以後,都說是神來之筆。
如此神筆,恐怕是早有準備的吧?也許,阮籍的打算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去,酒也就醒了。他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真把腦袋變成酒壺。婚姻是私事,司馬昭也不好意思硬來。加九錫是公務,阮籍豈敢搪塞?
這樣看,他其實從來就沒真醉過。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司馬昭也給了阮籍最大限度的寬容甚至袒護。阮籍在居喪期間飲酒吃肉被人彈劾,司馬昭卻替他辯解說:你看他悲痛得都沒有人形了,為什麼不能跟他分憂?身體有病而飲酒,是符合禮制的嘛!
然而阮籍哪裡是身體有病?他的病在心裡。實際上阮籍跟嵇康一樣,對司馬昭他們借禮教之名行謀篡之實是心懷不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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