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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宮正司一起為坤寧宮選人。這高佳氏,以前服侍過靜主子,是個妥帖的。”
“高佳氏嗎?聽你這樣說,倒有些個印象。”孝莊點了點頭,“叫她進來吧。”
素言默默退下,不多時,進來一位身形健碩的中年婦人,看起來很是精明麻利。此人正是坤寧宮管事,高嬤嬤。高嬤嬤一進前,便鄭重行禮:“奴才高佳氏,請太皇太后金安。給太皇太后報喜。”
孝莊心頭一動,隨即明瞭:“可是榮常在生了?”
高嬤嬤回話:“回太皇太后的話,榮常在晚膳之後便有了動靜,如今已安置在產房,宮正司、太醫院都在跟前侍候著。皇后娘娘特命奴才前來向太皇太后報喜,並說更深了,雨夜滑,還請太皇太后留在慈寧宮安心靜等訊息便是。”
孝莊聽了雙手合十:“菩薩保佑,這是皇上的頭胎,順順利利的才好。”
蘇麻則喜滋滋立即命人收拾東西,看意思像是要去坤寧宮探視,孝莊冷不丁瞧了她一眼,蘇麻像是被雷劈了,怔在當場。
孝莊又瞧著高嬤嬤:“你去回皇后的話,就說有她在,哀家自是極放心的,如今天晚了,哀家就不過去了。”
高嬤嬤立即應道:“是。奴才這就去回話。”
孝莊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皇上可得了信兒了?”
高嬤嬤道:“是,皇后也一併派人去乾清宮和慈仁宮報喜了。”
孝莊瞅了一眼蘇麻:“去把那柄金玉如意拿來,給高嬤嬤帶回去,就說哀家知道榮常在生產辛苦,只是這雨夜溼氣重,怕生產更添艱難,拿這柄如意擱在產房裡頭,給她保平安。”
蘇麻聽了,立即下去照辦,行動間心思已然轉了千次。太皇太后果然心思縝密,雖說榮常在所生的是皇上頭胎,可是畢竟榮常在身份低微,以太皇太后之尊,是斷斷沒有親自去探望的規矩的。不僅如此,就是自己這個慈寧宮管事,由於在很多場合一言一行就代表著太皇太后,所以也是去不得的。
然而若不去,又怕皇后因此輕視榮常在,太醫院和宮正司的人再因此看人下菜碟。趕上今夜雨大風急,時令不好,若是就此弄出岔子,這生產不順利事小,出了人命事大。所以拿這一柄玉如意,便提醒了所有人,這個孩子,太皇太后還是在意的。
只一個物件,一個行為,卻藏了多少念頭在裡面。這樣的心思,自己怕是永遠學不來的。
蘇麻喇姑心底嘆息,外人都道太皇太后高高在上,是大清後宮說一不二真正的主宰,就是朝堂上的多少大事也是她運籌帷幄暗中把控的,可是誰又知道這耗費了她多少精力多少青春?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半點不由人。
心裡胡亂想著,手上卻依舊麻利得很。蘇麻喇姑給高嬤嬤打點好,又親自送她出去,再回到近前時,太皇太后已經歇下了。蘇麻小心翼翼想要熄了燈,卻聽太皇太后懶懶地說道:“這燈,留下兩盞,你當我今夜真能睡著?”
“太皇太后。”蘇麻有些失神兒。
“蘇麻,你說這孩子來得,是不是個時候?”太皇太后的聲音很輕,彷彿是在夢語。
蘇麻有些不敢答,但又不能不答,所以只好仔細自己的言辭:“今年皇上才剛親政,若能得個大阿哥,自然是好的。”
“可是趕上這麼個時節,又是風又是雨,永定河才剛決了口子。怎麼想,這都不是祥瑞之兆。”太皇太后的聲音越來越輕,但在蘇麻耳中聽了,卻如同雷鳴。
她竟然失神兒地跪在了地上,太皇太后的意思,讓她心驚肉跳,她猛然才想起,榮常在能懷上這個孩子,原本就是逆了太皇太后的心思。在這宮裡,逆了太皇太后心思的孩子,這結果,有幾個是好的?
她不禁看了看自己的手,依舊白皙,可是分明沾染著鮮血,眼前不知怎的,就浮現起一個粉妝玉琢的瓷娃娃的臉,四阿哥,那是四阿哥啊。
她緊咬著牙:蘇麻喇姑,你還要再作孽嗎?
於是,她挺直腰背,很輕地說了一句:“奴才記得,那一年在奉天的永福宮裡,也是這樣一個黑漆漆的雨夜,咱們的福臨降生了。”
果然,倚在炕上彷彿睡熟的孝莊猛地坐了起來,她直愣愣地瞪著蘇麻,目光如箭。是啊,福臨當時也是生在這樣一個雨夜,那時自己的夫君、大清朝皇帝皇太極正寵著姐姐海蘭珠,哪裡顧自己的死活,整個永福宮像冷宮一樣,就是那樣一個悽風苦雨的深夜,自己拼了命才誕下福臨,可當時不也被人譏笑說是兆頭不好嗎?
孝莊怔愣著,往事一幕幕自眼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