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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不語。
“晚了,皇兄也去吧。”康熙笑了笑,他的眼睛如同春日裡剛剛融化的雪水,溫暖,明媚,柔和,卻帶著一絲天然的凌冽。
福全心裡暗暗一驚,行了禮,便退了出來。
“顧問行。”康熙叫了一聲,顧問行趕緊上前:“奴才在!”
“皇后現在哪裡?”康熙問。
“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在東暖閣候駕!”顧問行說。
“得了空,你記得提點一下李進朝,以後這懋勤殿裡,不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話都能進來回稟的。”說罷,康熙起身向外走去。
“是!”顧問行愣了一愣,趕緊誦道,“皇上起駕東暖閣!”顧問行琢磨著皇上話裡的意思,心裡竟撲通起來。
跟著皇上進了東暖閣。
早早候在此處的皇后赫舍裡立即請安。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后恭敬地行禮,只是這身子還未蹲下來,康熙便迎過來攔下了,“如今入了秋,夜裡便有了涼意,都這會兒子了,你怎麼還過來?”
皇上的話裡透著難得的親切,皇后心中瞬時覺得暖暖的。“聽奴才們說皇上今兒忙了一整天,晚膳也沒用好,直到這個時辰還在與諸位王爺議事,怕皇上勞累得忘了寢食,就趕過來看看。”
“讓你費心了。”康熙拉著赫舍裡一同坐在炕上,春禧奉了熱茶擺在炕几上。
“皇上遇到煩心事了?”赫舍裡細細端詳著皇上的容顏,小心翼翼地問道。
“豈止是煩心,簡直是難辦得很!”康熙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便看了一眼春禧,“這茶淡了些!”
春禧立即跪了下去,並未解釋一句。
赫舍裡則起身親自將春禧扶了起來:“皇上錯怪了春禧,如今夜已深了,這茶不宜過濃,否則雖能提神卻也傷身,春禧將茶沖淡了呈上來,正是細心妥帖。”
春禧低垂著頭,面色微紅,皇后則笑意柔柔,越發和顏。
皇上略點了點頭:“還是皇后細心,是朕怪錯了,讓你受了委屈!”
“奴才不敢。”春禧默默退到一邊。
康熙看著皇后:“今兒太晚了,朕此時再過坤寧宮,怕是動靜太大……”
赫舍裡知道皇上的意思,向來在這後宮之中,皇上要見妃子,便可召妃嬪來乾清宮侍寢,只是並不留宿,歡好之後妃嬪便要獨自到偏殿裡去睡,等天亮後再各自回宮。唯獨只有皇后,可以在自己的坤寧宮等待皇上駕臨,與皇上同床共枕到天亮。
皇后面色微紅:“臣妾過來,是有件事情想同皇上商量。商量完了,臣妾便會回去。”
“哦?皇后請講。”康熙直視著皇后。
“原本皇上親政,後宮之中應該為太皇太后、皇太后、太妃們以及諸妃嬪、公主阿哥們增加月例銀。就是近前服侍的人,宮女、太監、女官們也當各有獎勵。”皇后說到此處,特意微微一頓,看皇上的臉色果然變了又變,又繼續說道,“只是臣妾覺得如今天下初定,百廢待興,世非承平。內有黃河水患,外有沙俄挑釁。這個時候後宮當以節儉為天下表率,所以臣妾想縮減後宮開支,將節餘內孥銀兩獻出,支援皇上修堤賑災。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此番話說完,寢宮裡靜悄悄的,彷彿只有帝后二人的呼吸聲。
赫舍裡的話,讓康熙很意外。
而接下來,赫舍裡又遞給他一張銀票,康熙展開一看,更為意外:“這是?”
“這是瑪法過世的時候,皇上和太皇太后賞的,臣妾與臣妾的家人商量過,願把它捐出來,一同賑災。”
皇上濃翹的長睫微微顫著,掩蓋了眼中的銳利與疑慮,往日裡肅穆如寒星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如陽光下的漾漾春水,可以將萬事萬物沉醉融化其中。
這樣一雙俊目含著彷彿此生也化不開的濃情厚意,那樣定定地注視著赫舍裡,倒讓赫舍裡的臉越發紅潤。今晚的赫舍裡煙眉秋目,凝脂猩唇,少了平日的端莊雍容,多了幾分瑰麗嫵媚,特別是那分含羞帶怯的一低頭的溫柔,著實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之心動。
康熙不由伸手將赫舍裡攬在懷裡。
春禧默默退下,自她以下,這寢宮裡服侍的人全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康熙輕撫著皇后的肩:“削減月例,你不怕她們說你苛刻?”
赫舍裡輕聲說道:“不怕。”
康熙的聲音越發輕柔:“獻出你瑪法過世時的撫卹銀子,就不怕天下人說你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