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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之德。而東珠在這個晚上,只想坦白直言,於是她說:“先帝在東珠眼中,不是懦弱,而是仁德;不是昏聵,而是大智。”
康熙沒有打斷她,他把遊離在燭火上的目光定格在她的面上。
“打天下用的是武力,征服的只是屬民的身體。而治天下則要用仁道贏得民心。先帝提倡滿漢一統,主張文治,禁止圈地,清平吏政,鼓勵農耕,精進西學,都是高瞻遠矚之舉。”東珠泰然自若,侃侃而談。
“可是很多人都說他懦弱,他甚至害怕殺戮。很多人都痛恨他重用漢人,認為他背祖忘義。”他又問。
“小時候,東珠在家時也常翻看一些典籍,曾經看到唐太宗重用降臣,而武則天更把罪臣之孫上官婉兒收為心腹。東珠常想,他們難道就不擔心這些人有朝一日會對己不利嗎?後來東珠明白了。因為他們對自己的人格與才能有著充分的自信,只要這些人接近他們便會被這種魅力所折服,心甘情願為之所用。這比單純的殺戮更有價值,於社稷民生更有裨益。先帝便是如此,當年的龔鼎孳、熊賜履、王熙等前明名士甘心入朝不正是如此嗎?”東珠說到此處便略作停頓,她想看看康熙的反應,這番話若是拿到外面去講,雖然是輔臣之女,皇親貴戚也夠自己死上一次了。
“那麼先帝去時,為何又有那《罪己詔》?”康熙面色不變只一味發問。
東珠把心一橫,也罷,今日也是良機,是交心還是交惡就在今夜吧。“這正是先帝之大智慧。先帝一生,文略遠謀不輸於人,只可惜時不我予,一切皆因操之過急才使改制收效甚微。一份《罪己詔》便給皇上爭取了時間,也留下了開啟盛世之鑰。”
康熙聽後微微一愣,似乎想要說什麼。然而此時彷彿聽到屋外有些動靜,於是立即沉下臉來,剛剛的柔和轉瞬即逝。“昭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妖言亂政?朝堂之上的事情也是你可以妄議的嗎?難道這些都是遏必隆教你的嗎?”
“皇上。”雖然想到了這種可能,但當他突然翻臉,東珠還是有些難過,他竟如此不堪,難為自己一腔真言。罷了,東珠面色微暗連忙起身下跪:“東珠胡言,與阿瑪無半分干係,要打要罰聽憑皇上,萬不要連累旁人。”
“好。”康熙衝屋外喊道,“曹寅回來了嗎?”
“是。”屋外果然響起了曹寅的聲音。
“速去備車,送昭妃娘娘回宮。”康熙眸如深海,盯著東珠,“罰你回宮閉門自省。”
“皇上。”東珠狠了狠心,突然壓低聲音道,“那女子,還有口氣兒。”
“還不快滾!”康熙彷彿怒意難平,大吼一聲,炕几上的茶盞等物一下子被他劃落到地上摔成萬千碎片。
不是說為君者應當喜怒無形嗎?東珠疑從心起,終究還是忍下了。
夜色正濃時,南苑溼地亂墳崗,兩名兵士抬著女刺客扔到一處草坡上。
兵士甲啐了一口,一臉懊惱:“真她孃的晦氣,原本睡得正香,卻偏偏領了這個差事。哎,你拿鎬了嗎?”
“拿什麼鎬,憑她是什麼了不起的身份,還配讓咱們給她挖墳建墓?扔到這兒,不到天亮就讓野狗叼乾淨了。”兵士乙更是面色憤憤。
兵士甲應了句“說得也是”,兩人說完,即快步離去。
不多時,一個黑色的身影悄悄靠近屍體。
第十一章 幽居靜宮嬌客訪
事情出人意料的發生,又出人意料的收尾。
東珠不知道事態最終是如何演變的。當天夜裡,她便被送回宮裡,而皇上依舊帶著后妃在南苑行獵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躺在承乾宮的暖閣內,東珠無所事事,忽聽侍女如霞來報說福貴人來訪。
東珠眉頭微蹙,自己進宮月餘一向不與人相交,她深知禁宮深苑醋海生波乃是非之地,所以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她幾乎是足不出戶,從不與後宮的妃嬪嬤嬤們搭訕聯絡,而宮中妃嬪自然也不與她往來。這承乾宮裡除了仁妃偶然過來坐坐便從無訪客,今兒才一回來,就有人上門,竟然還是福貴人,不由暗自思慮。
“娘娘,這福貴人,還是見一下的好。”說話的是雲姑姑,這承乾宮裡有六名宮女,原是以雲姑姑為首,只是東珠偏看木訥老實的春茵順眼,常把她帶在身邊,如今春茵整夜未眠又累又困,所以一回到宮裡,東珠便命她下去休息了。
“哦?為何?”東珠打量著雲姑姑,心中雖然明白還故意相問。
“這道理娘娘自然是知道的。福貴人雖然如今只是貴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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