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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無關。”
“那麼,一位考古物理系的教授找一位商學院的中國留學生有什麼事情呢?”
米切爾教授眯起眼睛,將手裡的鉛筆來回擺弄起來,鉛筆的筆頭已經被咬爛了,全是牙印。“你知道長城嗎?”
這個問題對身為中國人的安達顯得不夠禮貌,甚至有些粗魯。他不滿地皺了皺眉頭,不過並沒有把這種情緒表露出來,只是冷淡地回答說:“知道。”
“很好,那麼關於長城的歷史以及它偉大的建造者——你們中國人叫他嬴政——你瞭解多少?”
“在我的中學時代……”
“中國的中學歷史教育一向很糟糕。”米切爾教授尖刻地插道,“我認識的很多中國留學生甚至不知道隋文帝與大運河。”
“我認識的一些紐西蘭學生也不知道庫克船長和塔斯曼。”安達忍不住反唇相譏。(注:塔斯曼,荷蘭探險家,於1642年率領第一批歐洲人發現了紐西蘭島,並將此地命名為紐西蘭;庫克船長,全名詹姆斯·庫克,1769年以國王喬治三世的名義佔領了紐西蘭,開始了歐洲的殖民。)“好吧,好吧,讓我們回到話題上來。”米切爾教授搖搖頭,似乎不想與他陷入爭論,“你剛才說你對長城很瞭解。”
“我想這並不奇怪。”
“這很好,因為如果對長城一無所知的話,就沒辦法勝任這個工作。”
“工作?”
“是的,一份工作,這就是我叫你來的緣故。”米切爾教授拿鉛筆的一端敲了敲桌子,發出渾濁的咚咚聲。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安達還保持著沉默,於是開口問道:“你不想知道這是份什麼工作嗎?”
“我想您會告訴我的,我在等待。”安達慢條斯理地回答。
米切爾教授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不舒服,彷彿在舞會上被笨拙的舞伴踩到了腳一樣,安達覺得自己現在略佔上風。教授把眼鏡推了推,看了他一眼,用兩手操縱輪椅來到書架旁,取下一個藍色的資料夾,從中間抽出幾頁紙來,一邊翻動一邊說道:“你知道,我是個歷史學家,也是個物理學家。出於職業習慣,我更喜歡從純粹的技術角度去研究歷史遺蹟以及與之相關的歷史事件,這也是屬於考古物理學的範疇;任何歷史事件,有其人文原因,也有其技術原因。比如君士坦丁堡的陷落——我想你也許知道——穆罕默德二世在加拉太北面鋪設了一條塗滿了牛油的陸上船槽,使得土耳其人將80艘戰船拖運到了金角灣的側面,從而贏得了勝利。對別的歷史學家來說,君士坦丁堡的陷落是伊斯蘭文明的勝利;而對我來說,那也可以解釋為是摩擦係數的勝利。所以我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物理現象本身,那才是誘發歷史的最直接原因。而考古物理學的意義就在於,我們用物理學的常識來考察歷史上重大事件的原因,並以此來回溯歷史真相。普通曆史學家只能從歷史文獻裡判斷出阿拉伯人確實攻打過君士坦丁堡,而我們物理考古學家則可以透過對加拉太附近的船槽遺蹟以及當地土質的研究來複原土耳其戰船造型。”
安達把身體換了個姿勢,保持著安靜,而教授則繼續說道:“我最早對長城產生興趣是在1956年,那時候我在英國約克大學的考古係為一個野外小組提供技術支援。該小組的領導者,也是我的導師卡爾·格羅夫,提出一個有趣的理論。他說從一個考古物理學教授的視角來看,中國的長城是世界七大奇蹟建築中最富有現實主義色彩的建築;當印度人、巴比倫人為取悅他們的王妃修建陵墓、羅馬人為取悅他們的市民而修建大斗獸場的時候,中國人已經開始從更實用的角度來選擇他們的公共工程。長城所具備的含義,完全取決於政治與軍事方面的因素——抵抗北方民族的侵襲——而不摻雜任何浪漫的雜質。雖然羅馬人也曾經在大不列顛島修建了哈德良長城與安敦尼長城,但那只是一項暫時性的簡易工程,無論規模和歷史意義都無法與中國長城比較。嬴政在這方面是相當值得讚賞的君王。
“因此他讓我就這個題目寫一篇論文。在研究了包括阿諾德·湯因比的理論與奧雷爾·斯坦因的實地勘察報告後,我始終還是覺得很茫然,因為我無法確定自己的方向。1957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巴黎年會上被介紹給了英國皇家學會會員、劍橋大學的約瑟夫·李約瑟博士……”
“李約瑟是誰?”安達問道。米切爾教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略帶嘲諷地回答說:“就是寫了《中國科學技術史》的李約瑟博士,對,中國科學技術史。”他把“中國”這個單詞咬得很重,安達不禁有點臉紅。
“當時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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