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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當然不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隨著各種荒謬可能性的累積,他對這個邀請的興趣反而增加了。於是他決定去看看,即使那是陷阱也無所謂。安達確信自己既無身家值得勒索,也沒有什麼政治秘密值得套取。還有一個理由促使他接受這一邀請,那就是好奇。本質上來說,安達是個有著強烈好奇心的人,不過他並沒有與之配套的勇氣與探索精神,所以這種好奇心往往被謹慎所遮掩。換言之,他只有在確認安全——至少他自己認為安全——的情況下才會縱容自己的好奇心,顯然他不認為這封信是一個可怕的威脅或者陰謀,因此好奇心就佔了上風。
鎮其實距離安達居住的Hamilton市並不遠,只有30公里,是個只有幾萬人的僻靜小鎮。當然,就像Hamilton市和美國開國元勳漢密爾頓沒有任何關係一樣,Cambridge鎮與英國劍橋也只存在語意學上的相似。當天的天氣很好,萬里無雲,溫度是16攝氏度,二級小風。安達開車在下午4點半抵達了Cambridge鎮。他在當地的Information Centre(諮詢中心)要了一份免費的市區地圖,按圖索驥,然後很輕鬆地找到了Rifle Range街18號。
號是一棟典型的紐西蘭老式建築,木製淺綠色平房,牆壁油漆有些剝落,顯得很老舊,好像一隻生了面板病的河馬。房外的小院裡長滿了各種各樣茂盛的植物,一棵小山毛櫸的枝條越過籬笆伸到了外面的步行道來。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會發生陰謀的地方。安達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把車停在了路邊。他走到房子的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按動了電鈴。門很快就開了,一個穿著灰白罩衫的中年女子出現在他面前。
“安先生嗎?”她的口音很奇怪,聽起來像是法國人。安達從懷裡掏出駕駛執照,向她證明自己的身份。
“是的……呃……我接到了一封信……”
“請進吧,米切爾教授在他的辦公室等著您。”中年女子說完示意他進來,安達跟著她穿過一條走廊,沿途看到兩邊掛著幾張黑白照片,拍攝的年代似乎很早,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拍的,他唯一能認出來的是希臘的阿波羅神廟和胡夫金字塔。走廊的盡頭是一扇木門,門上貼著一張紙,上面寫的是“Nothing is certain but death and taxion。”(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確信無疑的,除了死亡和納稅)。那女子開啟門,衝安達做了一個手勢。他猶豫地邁進了房間,門在他身後關上了。
“我知道你會來的。”一個快活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安達抬起頭來,看到坐著輪椅的米切爾教授發出刺耳的笑聲。這是一位年紀在六十五到七十歲的老人,滿臉都是溝壑縱橫的皺紋與老人斑,眼袋很大,所以在厚厚的鏡片後的兩隻眼睛顯得很疲憊。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老式睡衣,睡衣的邊緣磨得很舊,乾枯的左手手背上全是墨水的痕跡。
“您的手……”
“哦?你是說這個嗎?”米切爾教授抬起左手,將手背對著安達晃了晃,後者注意到那並不是墨水的痕跡,而是很多文字。“他們總是建議我用備忘錄,於是我就自己準備了一個。”米切爾教授解釋道,然後他又把眼神投向安達,這一次變得比剛才銳利了不少。“請坐,安先生,我想你已經收到了我寄給你的明信片。”
“是的,所以我來了這裡。”安達點點頭,坐在椅子上,他發現教授身後的原木書架上,不僅有厚如磚頭的書刊典籍,還擺放著各種模擬建築模型,精美無比。
“請容許我先介紹一下自己。”米切爾教授摘下眼鏡擦了擦,神情好像是在給大學一年級新生上第一堂課,“我和你一樣在Hamilton市懷卡託大學,是考古物理系的客座教授彼得·米切爾;不過你在校園裡肯定沒有見過我;顯而易見,我只能在家裡主持遠端教學。”說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輪椅。
“您說的是……考古物理系?”安達花了二十秒才明白這一個單詞的發音。
米切爾教授轉身拿起一支鉛筆,在紙上寫下這個單詞的拼法,拿給安達看,然後說:“嗯,這是一個介於考古與物理學之間的專業。按照時下流行的說法,這是一門邊緣學科;詳細的課程介紹在大學網頁上有下載——當然,那只是些聽起來很威風的牛皮罷了,唯一的用處就是每年從教育委員會那群傻瓜那裡挖來更多的預算。不過,這與我們今天要談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