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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裡,我都認為他的工作性質和算命瞎子沒什麼區別,只是多了片瓦遮頭。
他也從沒教過我半點命數之理天地之象,說什麼“多知為敗”。
我不想和一個老頭子的懶惰計較,仍舊三天兩頭往這兒跑,結果本領沒學著,倒認識了許多來求教的江湖人,身上——用孃親的話說,痞氣愈重。
“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老頭子?”師父問。
我拿過一隻內壁沁滿茶漬的杯子,猶豫一刻答:“我要進宮了,奉太后的旨,做皇妃。”
師父沒有反應,繼續閉目冥想。
迢兒忍不住,恭謹請詢:“道長不為小姐批個字解解?”
我在她手背一拈,語氣極淡,“進宮是好事,又不是劫,有何可解。”
師父突然睜眼,捋了捋粘成一縷的鬍子,終開金口:“了兒,也別太沒心沒肺了,宮裡勾鬥事多,自己留個心眼。”
我愣了愣,為師父說出這麼一番凡俗的話感動,點頭應了,多陪他喝了兩巡茶。
準備離開小院時已近昃晚,突然想起三哥。
任誰想到那張總是嬉笑的臉,都沒法不笑出來,回頭道:“師父,如果三哥回來問起我,記得幫我帶個好。”
師父慣會潑我冷水:“那小子飄忽不定,就是回來也未見得還記得你。”
我點頭失笑,“說得也是,那便罷了。”
君子之交本該淡如水,不過他麼,該算樑上君子才對。
該辭的人辭過了,該交代的也交代過了,和迢兒往家走時,我卻感到淡淡的悵惘。
宮門沉似海,自此便要和從前的生活一刀切斷,漫說是師父,就算孃親和妹妹,這一年裡又能見上幾面呢?
洛城的豪門世族,但凡家裡有待字閨中的女兒,莫不將入宮視作最好的前程歸宿,視作祖上幾輩子攢下的福。可惜這麼大的福氣,我鍾了偏偏不想接。
奈何,又不得不接。
正這時,突聽前面傳來一陣喧吵之聲。
第2章 眷瑗涓埃
嘈聲中夾著七嘴八舌,走近了才見,人群中站著個衣服華美的女子,身邊跟兩個小鬟,氣度不似小家之相。
這女子肌膚如雪,眉目含情,一手執著紗扇,正對半跪面前的小乞丐沉聲低罵。
“適才我給你的金錠已足夠你應付日常,若你有上進心,便應去唸個私塾考取功名,怎麼轉身又來要?你也有手有腳,就甘受嗟來之食麼!”
女子的聲音悅耳似琴,即使罵人也是中聽。迢兒拉著我看熱鬧,這丫頭,總愛家長裡短這套。
我見那小乞丐臉上窘迫,周圍又都是旁觀鬨笑之人,忍了半晌還是擠上前去。
那女子顯而未料有人多管閒事,愣神的功夫,我已施一禮,淡笑道:“姑娘說的極是,只是他人不上進,反傷了姑娘的苦心倒不好,不如給人留些臉面。”
女子又是一怔,她身後一個青衣小鬟當先叫道:“我們小姐教訓人,哪有你插嘴的道理!”
迢兒同樣是個護短的,當即高聲喊回去:“嘴長在我鼻子下面,許你說不許我們說?天下就有這樣的道理?”
眼見另一個隨從就要開口,我連忙拉了迢兒告辭疾走。
等稍遠了,我悄聲道:“人家三人三張嘴,你一個人怎麼爭得過。”
迢兒扯我的衣袖,眼角居然在笑,得意地勾勾辮子,“我還不是為小姐轉移視線!”
“就你眼尖。”我偷笑,暗自捏了捏手心一顆金絲銀絡穿成的珠子——入手冰涼,溫潤不膩,質地上佳。
這手妙手空空本是三哥閒來教我的,我卻覺得自己的竊癮越發嚴重了,若能再見三哥,定要找他算賬。
心思正流轉,背後突然一聲尖喝:“站住!”
迢兒回頭叫聲“不好”,拉著我就跑。我耳側生風,餘光看見主僕三人在後面疾追。
我和迢兒半點武功根底都沒有,又兼作賊心虛,只覺身後三人越追越近,怕得心臟快要蹦出胸腔。
及至一個岔道,迢兒突然轉左,妄圖分散注意,我則毫不猶豫拐進前面一條巷口,卻不料一轉,就撞進一個人懷裡。
嗅到這人身上的氣味,我一時茫然若失。
小時候,我一度將這個味道和糖果聯絡在一起。
未等寒喧,他的視線越過我向後瞥了一眼,而後提起我的肩膀,足尖一點飛上簷壁。
我嚇得驚叫一聲,緊緊摟住他的腰,只覺整個天地都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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