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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顧不得綠羨的勞累,只是快速地說了一句:“快些,來不及了。”
但聽環佩之聲凌亂搖曳,那襲煙雲紫羅衫瞬間便去得遠了,綠羨咬咬牙狠力追上去,心頭的疑慮卻越發加重。自家小姐雖然骨秀身輕,卻也不至於步履如風毫不倦怠,加上今夜月明星稀是個朗日,好端端的為何又要帶傘?
一想到這,綠羨的頭又開始作疼,前方隱隱似有紫衣拂動,恍是小姐在前頭奔走甚急……
綠羨氣喘吁吁趕上卷施,卻發現她早已在燈市前停下步子呆呆遠望。綠羨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但見街旁碧水如鏡,與璀璨燈光斜暉交映,倒影澄鮮,五色絹燈綵繪鳥獸,翩翩舞姿躍然其上,其下宣紙詩謎書於燈,映於燭,列於通衢,任人猜度。近處燈輪高二十丈,衣以錦綺,飾以金銀,燃五萬盞燈,簇之為花樹,放眼唯覺滿目繁華恍如隔世。
然而卷施的目光卻穿透這笙歌春海火樹銀花,遙遙落在燈火闌珊處那個清絕面容上。
不及讚歎,綠羨就是一怔。
該如何形容呢?
綠羨絞盡腦汁地想要描述他,那令人見之忘俗再望傾心的男子。不,不是自己想要描述,而是小姐,是卷施小姐的心意不知何時真真切切地傳遞了過來,盪漾在心底。
這一刻,彷彿所有的燈光燭光都已暗淡,所有的喧囂喝彩都已不再,燈火雖闌珊,卻足夠映透一雙清寂的眼,絲絲溫熱,縷縷纏綿,正痴痴地望住卷施。
連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遠處燈火通明星光聚焦下,那人紫衣曳地亭亭立著,沒有言語,不曾招手,可紅袖裡盈滿的舊日香,就這樣輕輕嫋嫋飄至鼻端,沁入心脾。恰似初見那一刻,碧光雪刃劃開漫天紅練,照見那驚電似的一眼,自此生生不息永世糾纏。
卷施哀然望定他,眼角有清流緩緩落下,淌進唇間,泅開辛澀的痛。
綠羨驚訝於小姐這一變化,尚不及勸慰就覺腦中遠遠響起了一陣怪異的笛聲,潮水一般迅速洗去了小姐臉上的悲傷,轉而木然,最後竟凝成唇角一絲淡笑。
只是這笑意帶著森森寒氣,令綠羨渾身一顫,手腳已不聽使喚。
連尚急急奔過去,是水吟從未見過的倉促,幾次都險些被長衫絆住,踉蹌幾步又飛奔起來。水吟無需看得太清楚,就知道立在遠處的女子是誰,除了她,還有什麼能讓連尚如此激動如此情難自控?
然而有個身影卻比連尚還要快,瞬如電光火石剎那就襲上那枚紫羅影,狠狠一咬——
“啊——”卷施驚叫一聲甩手拍開那惹人厭的東西。
“小白!”連尚怒聲呵斥,眼瞳裡已有碧水翻騰。
小白吃牙咧嘴噴著粗氣,露出上下四顆尖利的犬牙,那惡狠狠的摸樣令連尚也感到奇怪。它很快就被連尚伸手扣住,卻依然張牙舞爪怒目血紅瞪著那紫衣女子,彷彿她是青面獠牙的惡鬼。
卷施捂著鮮血直流的手縮排綠羨懷裡,花容慘淡失了顏色,一雙眸子亦有些閃躲。
“姑娘……可傷著了?”連尚眉頭輕鎖,卻鎖不住真切的關懷。
卷施徐徐抬眸望他,露出極其微弱的一絲笑,“真的好疼。”
連尚滿含歉意,“對不住,小白一向很乖……”
卷施將眉眼一挑,情如絲纏,然後婉轉低首,含住唇畔一點笑一點痛。恰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難道人間的女子就是這樣柔情無骨麼?她可學不來這樣的矯情。水吟冷眼看著,難以對眼前的妙齡女子有一絲好感。貌,是那樣的貌,沒錯,依然美得驚天動地,神,卻不是那樣的神,全沒了那一世的傲氣倔強。
究竟是不是她?水吟一下也難以判斷。
小白卻是那麼愛憎分明,嗅著了一絲異樣便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莽撞,卻清醒。
一時間,水吟也有些羨慕小白。
綠羨抱著雨傘立在原地,嗓子乾澀澀的,想說卻說不出,好不容易雙唇一啟,卻蹦出自己都嚇一跳的話來:“呀,流了好多血,可得好好包紮包紮了。”
“在下是大夫,若不蒙小姐嫌棄,鄙店就在前方拐角處,可往其中一去。”沉寂了千年,連尚終於食了人間煙火,突地殷勤起來。
卷施赧然一笑,自是答應:“那就有勞大夫了。”
小白被水吟扣在懷裡,豎起兩隻尖尖的耳朵,發出壓抑怒氣的咕嚕,一聲一聲擾得綠羨心裡發毛,雙腿又不自覺地跟在眾人身後,手中那柄綢傘依是蠢蠢欲動。
夢蓮果真不遠,走幾步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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