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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遊紅州’是這樣的,”那人踮起腳尖蹲著馬步,屁股後翹,上身前傾,雙手做開摩托狀,嘴裡學著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現在到了大西門,嗚——嘀嘀——現在到了龍頭山,嗚——嘀嘀,就這樣一直報站名,而且腳後跟不準落地,落地就要捱打。”
“狗日的名堂還不少。然後呢?”
“然後就是‘前三後四’,吃‘夾糖餅子’。”
“怎麼個吃法?”
“吃‘夾糖餅子’就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同時打這個人的前胸和後背。‘前三後四’就是一個人打前胸三拳,另一個人打後背四拳。”
“還有打夯,怎麼個打法?
“打夯就是四個人抓住一個人的手和腳,像打夯那樣往鋪上砸。”
“這是從哪裡學來的?”
那人說:“是我在武漢坐牢學來的。”
鐵戈凌厲的目光掃視了這幾個人一下說:“從今天起這個號子裡所有人一律平等,不準以強凌弱。誰要是再欺負別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認識你們,這拳頭不認識你們!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那四個人趕緊點頭道。
號子裡另外五個人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們都是這個號子裡的弱者。這個大個子的到來使他們今後的日子稍微好過些,起碼不會再有人敢剝奪自己的囚糧或無緣無故地挨打受氣。
有分教:
剛離虎口進狼窩,牢霸歹毒奈我何?
拳打不平黑世道,鐵欞高奏大同歌。
正是:頗有人性指導員暗中相助,持強凌弱狗牢霸自取其辱。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63。…第六十三回 說案情豺狼介紹眾牢犯
第六十三回
說案情豺狼介紹眾牢犯
爭人權鐵戈調戲黑胖子
話說剛才拿走鐵戈早飯的那個人,也就是睡在第一個鋪位的人是這間號子裡的牢霸,他討好地對鐵戈說:“柺子,從今天起你睡我的位子,那是頭檔,是柺子睡的地方。”
“為什麼那個地方是頭檔?”鐵戈不懂得牢房裡的規矩。
“這個位子正對鐵門,通風要好一些。你沒看到馬桶在最裡面嗎?屎臭尿騷味都在裡面。柺子,這是前人傳下來的規矩,不是我定的。”
“你不要叫我柺子,我也不是你們的柺子。我要是成了你們的柺子那我不就是流氓頭子了嗎?我叫鐵戈,你們以後就叫我老鐵。你還是睡你的頭檔,我睡這裡還可以,就是擠了一點。夥計,還沒有請教你的尊姓大名。”
“哎呀不敢不敢,免貴姓柴,叫柴旺,他們都叫我‘豺狼’。”他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吩咐睡在鐵戈兩邊的人:“都往兩邊挪一下,別擠著老鐵。”說實話四米寬的地方睡十個人的確很擠。
鐵戈鑽進被子說道:“‘豺狼’,你把這號子裡面的人都介紹一下,叫什麼名字,為什麼進來的。”
“豺狼”走到鐵門邊仔細聽了聽:“班長吃飯去了,現在才能說話。那我就按順序來介紹,我是玩皮子進來的。”
鐵戈知道他是個小偷,文革期間武漢人把偷錢包的叫做“告板”,也叫“皮匠”或“玩皮子的”。
“豺狼”指著另一個人說:“他叫華小六,是花案子。”
顧名思義,“花案子”就是指男女關係的事,湖北俗稱“搞皮絆”。華小六就是剛才被鐵戈肘擊喉部的那個人,到現在還在揉他的喉嚨。
華小六謙卑的朝鐵戈咧嘴一笑,那樣子比哭還難看。
“我說怎麼這樣不禁打,原來你他媽被女人掏空了身子。”鐵戈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豺狼”繼續介紹道:“他叫周峰,也是皮匠。”
這人就是第一個衝上來打“出手”的黑胖子,此時他的左眼淤青得像個大熊貓。
“睡在你身邊的那個叫孫少華,是個詐騙犯。”這人就是被鐵戈反擰手的那一位,即使在看守所裡他也是衣冠楚楚,看得出他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你右邊的那個人姓段,他的案子有意思。‘四人幫’被打倒後他在公社辦公室門口寫反標,一邊是‘打倒華國鋒’,一邊是‘擁護四人幫’。”
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人,戴一副深度近視眼鏡,寬寬的國字臉,下巴卻瘦得可憐,臉上幾乎看不見肉。
鐵戈一聽笑得渾身發抖:“你他媽是不是瘋了?到了這個時候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你還管得了哪些?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