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元是個提建議的管事,而他才是做決定的老闆。這換了誰都會覺得古怪的樣子,偏生此刻房裡的兩人一個並不自覺,而另一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上酒樓不就圖個好吃,”餘元說,“味道好了,總能讓人記住……”
“對了,就是這個!”小二突然眼睛一亮。
“……哪個?”餘元茫然。
小二笑起來,“味道,是味道!”
“什麼?”餘元還是不明白。
“現下正是吃魚膾的季節,但是各種魚味道並不相同,所以配的醬也該不一樣。就算是同一種魚,南邊偏好清淡,北方喜歡濃郁,喜歡的醬自然也不相同。”
“所以你的意思是……多備些醬供客人挑選?”餘元試探著問。
“就是讓客人選。”小二的眼睛灼灼發亮,但是轉瞬又皺起眉,“但是同時擺上幾種醬,碟碟盆盆的,倒不如……”一邊說著,小二兀自陷入沉思,也不管身邊還有人在,順手抓過桌上的筆拿了白紙描畫起來。
餘元想了想,在一旁道:“多備些醬並不是難事,但是如果只有醬是不是單薄了些?大牛如今刀算是練出來了,不如還是著重在燕菜上?”做個名菜出來的想法,餘元就是不死心。
“老闆您看這個如何?”小二將手裡的紙遞給餘元。
餘元接來一看,上面寥寥幾筆畫了一隻長了腳的碟子,碟子裡多了幾條隔斷將之分成不相聯通的五個部分。“這是……豆?”
“也不必做得太花俏,簡簡單單的就好。一次可以盛上四五種醬,看上去又不會滿桌的盤子。我們也不說賣醬,借個好聽的名目……就叫‘四季鮮’。老闆您看怎麼樣?”
“四季鮮?”餘元抬頭看了小二一眼。適才還將賄賂腳伕當平常話來說的少年此刻眉眼含笑,卻只是因為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餘元想了想又問道:“那四季鮮,都是什麼?”
“不過是尋個好聽的名頭。”小二說得極快,顯然是理順了思緒,“春天自然是魚膾,冬天可以用那些筍子和肉燉湯,秋天可以用新鮮的瓜果,倒是夏天一時想不到。這個慢慢想,橫豎對客人也可以保密吊吊胃口。然後不論是哪一種菜,必然要每次都要配上幾種醬。”
餘元瞭然,“好,當然好。”
小二笑了笑。他雖然容貌平常,但是眉眼彎彎雙眸清澈的樣子,在陽光下竟然能看出幾分嫵媚來。
餘元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目光落到小二的手上。
小二手上裹了一層細棉布,將一雙手掌嚴嚴實實地包起來,半點面板也看不見。自從他來到倚江樓就一直是這樣,只除了餘元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雪白細膩,手指纖長卻也盈盈豐潤,除了中指上的薄繭幾乎就毫無瑕疵,十足的一雙玉手。
眼前這個膚色黑黃的,其實是個扮成男人的少女。
一年多以前,廚子張貴突然領了個人來,求餘元讓他留在倚江樓做小二。他,不,是“她”當時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她父母俱亡,她被張家收留卻不想吃閒飯,還有,她不是男人。
點頭只是因為可憐她,但是這一年來,餘元不知暗自慶幸過多少次。
“小葉,你還是來賬房吧。”喃喃地,餘元突然就將這話說了出來,“你到底是個……”
沒有他,倚江樓或許已經關門大吉。但是他能謝他的,也不過是請他做賬房。
“不了。”小二看著他,靜靜地微笑,“伯母會不高興。”聲音裡沒有任何不滿,只是平靜,並且,理所當然。
餘元卻並不意外。
縱然有時候會說些不怎麼受世俗所容的念頭,這個孩子卻異常知恩。就像她知道他不會喜歡收買碼頭腳伕的念頭卻還是會說,就像她其實可以不用理會張家母子的感受,做了倚江樓的賬房。而且最奇異的是,她在這樣做的時候表情異常平靜,竟然是絲毫的不甘不願都找不到。
餘元微咳了聲,只能把這個念頭丟在一遍,“你若是改主意了,隨時跟我說。”
“謝謝老闆。”
少女
太陽落了山。
過了晚飯的時辰後,熱鬧的就是青樓那一片了。福源街多是酒樓,自然慢慢安靜下來。不過酒樓夥計總得把各色東西收拾齊整了才能回家,是以當最後一個人從倚江樓裡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那個人鎖上門後,藉著朦朧的月色點亮了手裡的燈籠。微風過處,將遮住月亮的雲彩推走,與燈籠裡的光合起來,瞬時便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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