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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您叫我?”小二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認真而有禮。
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眉眼和善,正是倚江樓的老闆餘元。他站在書案後面,見小二進來順手就指了指椅子讓他坐,隨口問道:“剛才那客人拉住你說什麼?”
“還不是劉家的事。”小二看了一眼門的方向,頗有些嫌煩的樣子,“都快三個月了,還在說這個。”
兩個多月前,管陽縣丞劉啟賢酒醉後溺水身亡。此案先有畫舫船家報案,屍身打撈上來後仵作驗過也是一樣說法,於是當場便結了案。
本算不上什麼怪事的,偏生這劉啟賢大人素日裡與夫人鶼鰈情深,別說青樓就是連個妾室都沒納過。怎麼看都透著幾分古怪的事如今傳得滿城風雨,倚江樓裡見天地就聽人說這些,小二也不知被多少人拉住問過,難怪他膩煩。
“那個劉家嘛,總要再熱鬧一陣子的。”餘元做了幾十年的酒樓老闆,一副見慣了的樣子,笑呵呵地說,“倒是這些賬簿你幫我看看。”
小二該做的,不過就是些端茶倒水送往迎來的活計,連個廚子都不如的身份,實在不該碰賬簿的。但是餘元說得尋常,這小二竟然也就那麼尋常地應了,自自然然地在案邊坐下,然後拿起賬簿來看。
只略掃過一眼,小二抬頭笑道:“這個月生意不錯呢,老闆。”他的笑乾淨又透明,彷佛只是在單純地為餘元賺錢了而高興。
餘元眼角眉梢也都透出喜色。雖然賺得不算多,但是比起以前的慘淡已經不知好了多少。他幾乎是笑眯眯的,說:“小葉,你看我們接下去要做什麼?”語氣,卻是十足的求教。
而小二,也毫不客氣。“如今店堂乾淨了,價錢也不算貴,進的貨浪費少了……跑堂的陸陸續續開始學京城的官話,”小二一邊掰著指頭算,一邊微微蹙眉,“如今能做的真是不多了。”說著,他看向餘元。
餘元聞言,神色裡不由就透出些失望,“真的就沒什麼能做的了嗎?”
“這……”小二眨了下眼,到底卻沒有把話說死。
餘元見狀,自是知道小二沒把話說全,於是道:“小葉,全靠你倚江樓才能賺錢。我是知道你的,你有什麼話你儘管直說。”
小二抿了下唇道:“要賺更多的錢,就要更多的客人。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句話雖然沒錯,但是總要幾年,甚至幾十年去積累這個名聲。如果想要短時間內讓客人多起來,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小二說著,一邊看著餘元。
餘元皺起了眉。
眼前這個小二,是一年多前酒樓的廚子介紹過來的。當時餘元勉為其難地應下來,只是看他可憐。卻不想這個看上去甚至有些孱弱的孩子並不尋常,於是餘元索性不恥下問,而這酒樓的生意眼看著竟慢慢好起來了。一年多相處下來,餘元自然也知道這個孩子並不像看上去那麼老實淳樸。他絮絮叨叨地那麼多閒話,餘元有些預感,只怕他接下來要說的他並不會喜歡。
“所以我看,”小二看著餘元,一臉的平靜,“可以使些錢,讓碼頭的腳伕說些好話。”
餘元一噎,瞬時便冷下臉,心中有些不喜。
碼頭幾乎是來往管陽的必經之地。所以大多數人到管陽後最先接觸到的,就是碼頭的腳伕。他們但凡“隨口”說上那麼一兩句,至少能有個先入為主的好印象。
這法子一定是好用的,餘元可以肯定,就如同他以前每次說的那樣。但是餘元總覺得這種法子已經走上邪道,並不是一個正經酒樓該做的事。
餘元才張了嘴,卻在看見小二的樣子後又停了下來。小二那雙誰看著都會覺得乾淨的眼眸異常平靜,似乎正等著他將斥責的話說出來。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半晌,餘元才說出那麼一句話,“在其他地方下下功夫。味道再好些,再便宜些……”話沒說完,餘元自己停了下來。
話誰都會說,但是真要做到又談何容易?
餘元硬生生轉開話題,卻反而令小二露出略微詫異的眼神。只是那詫異一閃而逝,快得甚至連餘元都沒發現。
小二微微皺起眉,“其他地方啊……”
“比如做個招牌菜,牡丹燕菜?”餘元試探著問。
“不可。”小二拒絕得乾脆,“太常見。”
“那燴麵呢?”餘元又問。
“太便宜。”這一次,拒絕得更簡單徹底。
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走進賬房,只怕立時便會錯認了兩人的身份。少年說話短促平靜得理所當然,一眼看去倒彷佛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