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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幾家稚子望父歸; 幾家婦人望白頭。
“……天下何時太平?何時太平啊!”
有人舉酒淋頭,有人又哭又笑,唯有謝端; 一如一尊玉像,眸光悠遠。
“陸典軍,我謝端何德何能,要肩負得起你口中的黎民之苦?”
“謝公為天下文人表率,有謝公坐鎮朝中,定能讓文人不隨波往奸佞之流相妥。”
朝中的文人缺乏一個帝位和名望和左相相等同的中流砥柱,就算是不想隨波逐流的文官,除左相外實在找不到一個靠攏支援的物件。
謝端有這樣的名望,無論是身份、地位,都是天下執牛耳者,再找不出第二個更合適的人。
謝端略一沉吟,道:“陸典軍以為,朝中奸佞者,誰?”
陸棲鸞垂眸道:“下官不敢妄言,但前有春闈舞弊,後有奪嫡之亂,便是連梧州那監軍,據查昔年也是左相的門生,下官以為……賊在天子之側。”
……真是敢說啊。
舟隱子嘆道:“初生牛犢尚敢直言,朝中昔年多少能人諍臣,已泯然眾人。陸典軍,實不相瞞,我等雖隱居南隅,但朝中之事,也有所耳聞。左相宋睿,五十起於勝州,時為勝州主簿,因怒斥上官貪瀆,被構陷入獄,勝州巡捕前去他府中抄家,只見兩間瓦屋,數畝貧田。其大兒赴京城為父伸冤,撞死於宮門之前,驚動先帝,派親衛查實後,將勝州刺史斬首市口,又見宋睿風評極佳,一路重用於他,以至首輔之位。”
陸棲鸞愕然道:“左相昔日竟還是這般剛直?”
舟隱子道:“宋睿如今也是剛直之人,去載南巡,查出汙吏無數,你所言之種種,我等也有所耳聞,但內情如何,尚不能憑你一言而論定,此其一也。”
陸棲鸞深深一揖,道:“請先生教我。”
舟隱子略一點頭,又道:“適才與你說過,先帝重用於宋睿後,其二子經科舉,也平步青雲。兩三年後,兩國戰亂,先帝令東滄侯掛帥西征,以宋睿次子為監軍。大軍開拔之前,宋睿親自登門,請東滄侯照拂其僅剩的兒子一二,侯爺也是滿口應下,讓宋監軍負責糧草輜重之事,不必上前線而戰。但世事無常,敵軍料敵機先,偷襲糧草大營,宋睿之子犧牲自己,引走了敵軍,讓糧草輜重得以轉移……可以說,那時的宋家,乃是一門忠烈。”
這至少是將近二十年年前的事了,陸棲鸞的確是不知情,如今知曉了,心中震動不已,更添數度複雜。
舟隱子說到這,長嘆一聲,繼續道:“東滄侯雖打了勝仗,卻無法與宋睿交代,而宋睿接回餘下一兒的遺體後,只說恨的是敵國狡詐,事後更在先帝面前為東滄侯極力請功,從此之後東滄侯便欠下他這份人情。”
陸棲鸞這才瞭然,問道:“所以謝公既為東滄侯爺義子,便不方便與宋相爭?”
“然也。”舟隱子道,“謝無敬先前堅辭右相之位,厭惡黨爭是一面,另一面也是顧忌東滄侯顏面,你要他強行出仕,勢必要與宋睿分庭抗禮,以他素來品行,又哪能代恩父做那負義之徒。”
陸棲鸞也的確為難,片刻後,望向謝端,鄭重道:“當年宋相的確是令天下人欽佩的長者,但如今世事變幻,宋相本人如何下官不敢再多加評價,但其門生腐敗乃是朝野有目共睹。我知我這話說得輕巧,在謝公看來,要折節出仕怕是比命都難,但為匡人間正道,只能請謝公勿守小義。”
她說這話時,目光灼灼,那張年輕的面容上,寫得滿是銳意進取的意氣。
謝端眼底微動,隨即闔眼,道:“將傳詔的聖旨留下吧,我三日之內與你答覆。”
陸棲鸞略有失望,但怕她再說下去惹惱了謝端,垂眸點了點頭,道:“下官等到三日後,若不然,再上山拜訪。”
待陸棲鸞走後,湖中一葉葉扁舟紛紛有了響動。
“謝無敬,你真的要出仕了?!你可想好了,這麼大的事就這樣答應了?”
他們與謝端相處了不知多少年,知道這人說話向來是不喜歡留軟話的,軟話一出口,十有八九便是同意了。
謝端搖了搖頭,躺在舟中,淡淡道——
“你們沒瞧見,那小姑娘要哭了麼。”
……這是什麼話?小姑娘要哭了,便把他哭出山了?
……
“陸大人,如何?”
“謝公讓我把聖旨留下了,只說三日內答覆……我怕他萬一脾氣古怪,把聖旨扣下來,讓我們強徵他也沒憑據在手,該如何是好。”
陸棲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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