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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秦爾蔚嚇了一跳,霎時臉色便蒼白下來。
“你……你怎麼來了?”
陸棲鸞見他往邊上挪,一腳蹬在走廊的柱子上攔住他的路:“我記得去年走之前你還有精神跟我隔牆吵架來著,怎麼現在這麼慫?你是揹著我做了什麼嗎?”
之前有陸池冰在場還好,讓他和陸棲鸞獨處,哪怕只片刻,背後的冷汗都止不住地往外冒。
秦爾蔚,目光慌亂地偏到一邊,抖著嗓子道:“我、我沒有,只……只不過最近犯了癔症,夢裡見你來索命……”
陸棲鸞面無表情道:“我若是要索你的命,就不會等到夢裡了。也不知是誰那年看的汙糟本子,若不是我去幫你頂鍋,你爹少不得要打斷你的腿。”
秦爾蔚家教極嚴,想起舊事,自知對陸棲鸞理虧,只得連連稱是。
陸棲鸞見他仍是一副畏懼之態,又寒聲問道:“你摔我的那面玉佩呢?聽池冰說你找人粘好了,打算什麼時候還給我?”
秦爾蔚的臉色又白了三分,連忙道:“那玉……那玉缺了角,給你也戴不了,我找人尋塊上品羊脂玉給你按原樣重新雕一個,改日便送到府上。”
那玉佩是她從記事起便戴著的,菩薩蓮花座的模樣,上學的時候在一眾小孩兒裡算是獨一無二的,陸棲鸞雖喜歡,但也知道不過是外物,本就不打算追究。
“這些閒事無所謂,這幾日顧不上,我有件事想問你,那日瓊林宴池冰回來就像鬥蔫了的公雞似的,你們一同去的,告訴我瓊林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爾蔚咳嗽了一聲,道:“這……說來不好意思,也都是文人相輕那一套,受了些風言風語罷了。”
陸棲鸞盯著他的眼睛:“真的?”
“是真的,就是左相那一脈,嫉妒池冰的文章寫得好,發生了些……口角。”
……說謊。
陸棲鸞本也是想著陸池冰經歷了些文人爭執,但如果秦爾蔚拿這個當搪塞她的藉口,反推之說明實情怕是要比她想得嚴重許多。
秦爾蔚見她不說話,慢慢往她後面走:“若沒什麼事的話,我便去前面會客了……”
“給我站住。”
陸棲鸞一把扯住秦爾蔚的衣領,神色凌厲地壓低聲音道:“別告訴我你帶著他舞弊了!那可是死罪!誅三族的!”
“沒有沒有!不是我舞弊!”
“那就是他舞弊了?!”
“不是他、是陳諾——”見陸棲鸞的眼神一凝,秦爾蔚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捂住嘴,“你先別激動,冷靜點,我慢慢告訴你。”
心底深處空白了一瞬,陸棲鸞啞聲道:“……你說吧。”
她早就有一種不安定的感覺,但不知何時而起……亦或是,早在第一次見陳望的時候,那個人跪在雪地裡時,眼睛裡沒有對命途的仇視,而是寫滿了謊言。
他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為父正名、千里奔波考取功名的寒門學子角色,而她就剛好像是天真不諳世事的善心官家小姐一樣,走進了他寫好的戲文裡。
陳望是長於扮演苦主的,寒門出身的苦主,父親被殺而青雲直上的苦主,一步一步……
“……因科舉之事木已成舟,我見周圍的進士大約是知道的,便勸池冰忍一忍,好全了你這姻緣。”
秦爾蔚顫聲說罷陸池冰的卷子被偷換前後事宜,見陸棲鸞仰頭看著漸暮的天色不語,便斗膽道:“科舉的試卷都是由吏部官員專職抄錄了再呈上評卷的,原卷和抄錄卷皆要儲存,他們能模仿池冰的筆跡將原卷也一併偽造了,調得動此等手段,除左相外不做他想,你還是……啊!”
話未說完,迎面便是一巴掌,秦爾蔚捂著劇痛的右頰,呆呆地看著陸棲鸞陰著臉,用一種令他發寒的語調道——
“我謝你殷殷善意,教他少年意氣折盡。”
秦爾蔚見她轉身朝陳望的書房走去,急聲道——
“不可能的!這是京城,龍虎之地……你惹不起!別去!”
“怕什麼?人這一輩子該屈膝折腰的時候太多了,這節骨頭,不該折亦不當折。我要把它抓出來見個分明,是虎就殺虎,是龍……就斬龍。”
……
分明是初春的時節,這處新起的書房外卻僅有一脈伶仃春綠,俯首於泥瓦堅實的縫隙之間,艱難地攀爬著……
“你那日說的,可還算數?”
書房裡茶盞已冷了許久,陸池冰說出這句話時,喉舌裡都在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