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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們精神都高度緊張,好容易抽出時間、湊了銀子包下這艘花船聚會取樂,放鬆身心,無論才學如何,中舉的希望都多大,都圖個好口彩,整個花船老老少少一共三十餘名生員,都在互相祝福對方秋闈高中,都等著喝對方的狀元酒,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了,這一船人秋天能金榜題名一個人就棒棒噠!
傍晚時分,秦淮河上,一艘三層高的花船處處都是文人吟詩作賦和歌姬以琴歌和之的聲音,孫秀和沈義然都穿著正時興的桃粉色程子衣、大紅繡花高底鞋,頭戴玄色朱子巾,面上傅粉塗脂,嘴上的口脂比歌姬的唇色還要妖豔。兩人相貌都生的十分周正,這一身打扮不算突兀,腰間都懸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美玉,代表著家底豐厚。
煙花之地盛行“娘愛鈔、姐愛俏”之語,老鴇喜歡銀子,青樓女子喜歡俊俏的客人,這孫秀和沈義然兩樣都齊全,所以深得花樓河房的歡迎,兩個穿著白色朱子衣,頭戴和孫秀、沈義然一模一樣玄色朱子巾的歌姬提著茶壺、端著四個杯子走過來了,歌姬笑道:“兩位不要對著喝悶酒了,容易醉的,改喝茶吧,用珍珠泉水沖泡的天闕茶,可還入得兩位的青眼?”
這是一個被迂腐夫子稱為“禮樂崩壞”的年代,讀書人喜歡穿著鮮亮的衣衫、塗脂抹粉、甚至在髮飾上大做文章,打扮的比婦人還精緻漂亮,而青樓女子、尤其是那些名妓,卻紛紛拋棄了華麗的衣裙和首飾,穿著男式的道袍、程子衣、朱子衣,頭戴網巾或者方巾,洗淨鉛華、素面朝天,以表示自己天生麗質難自棄,不用刻意打扮也是佳人麗色逼人。
這股風潮已經流出青樓脂粉之地,傳到了豪門貴婦那裡,許多家風開明的貴婦和千金小姐也紛紛鎖了首飾衣裙,做男子打扮,此時崑曲正當流行,一折《牡丹亭》唱【紅了整個大明,有無昆不成曲之說。女主角杜麗娘有一句唱詞正說明了這一風潮,她唱到:“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豔晶晶花簪八寶鈿。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
正是這一生愛好是天然,便道處了此時女人的審美,遠比後世遠赴棒子國整容,整齊劃一活像克【隆出來的錐子臉、雙眼皮要好的多了。
珍珠泉出自金陵定山山脈、而天闕茶是金陵牛首山山峰的名茶,是備受推崇的絕佳組合,身邊又有佳人端茶遞水,孫秀和沈義然都棄了酒壺,改喝茶了。
坐在孫秀身邊的歌姬斟了一杯茶遞給他,他道謝接過了,喝了半杯,嘴上的口脂隨著杯沿暈開,連人中都沾上了紅色的口脂,很是滑稽,那歌姬噗呲一笑,取了手帕給孫秀擦拭人中,佳人纖手如玉,慢慢靠近孫秀的人中,那孫秀卻如避毒蛇般將臉測到一邊去,那歌姬面露不悅,說道:“公子可是嫌棄奴家手髒?”
這兩個歌姬佩玉、鳴鸞都是輕煙樓當紅的官妓,輕煙樓是金陵老牌的青樓了,平日尋常人是閉門不接的,頗有些店大欺客的意思,越紅的官妓脾氣也越大,這佩玉自覺得屈尊給孫秀這個鄉下來的、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秀才倒茶已經是很給主顧面子了,沒想到不過是擦一擦人中,卻反被這個土秀才嫌棄,心裡很有些不忿之意。
孫秀尷尬的擺手道:“不——不是。”沈義然也出面為之解圍,笑道:“孫秀年輕,臉嫩著呢,而且他正值新婚燕爾,和妻子蜜裡調油,這眼裡啊,暫時容不得其他女子了,並非是嫌棄佩玉姑娘。”
佩玉收回帕子,依舊冷著臉說道:“原來如此,不怪孫公子,實則是小女子沒有眼色,看不出公子和夫人琴瑟和諧,乃神仙眷侶呢。”
歌姬鳴鸞和佩玉多年姐妹了,深知其今日對孫秀充滿敵意的原因,也上來打圓場笑道:“孫公子不要介意,我們家佩玉就是個倔脾氣。”
孫秀是松江華亭縣人,家裡原是桑園園主,孫家是耕讀世家,近年家裡開設了松江三梭布的作坊,賺得盆滿缽滿,孫秀一直在桑園閉門苦讀,很少出門,來金陵城趕考是他首次出松江呢,確實沒見過什麼世面,雖銀子是足夠的,但和沈義然這種慣看風月的金陵二流名門子弟相比,就顯得縮手縮腳起來。
孫秀手足無措說道:“我與妻子新婚,她說——她說從此以後心裡只許有她一人,別的女人不準看、更不準——不準碰,我還立了誓的,若有違誓,今科秋闈不中呢。所以——還請佩玉姑娘原諒小生。”
孫秀的話卻引起了佩玉埋在內心隱秘的傷痛來,她冷哼一聲,說道:“孫公子莫要瞧不起我們煙花之地的女子,我們每年都要交多少稅銀給禮部?哼,若沒有我們的花捐,如何修的那麼大的江南貢院?如何組織秋闈春闈?孫公子是要在大街上考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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