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部分(第1/4 頁)
這般行了大約一炷香功夫,好容易走到一所小小院落之內。季秋陽見這院子甚是小巧雅緻,院牆以竹籬圍成,籬上纏著些豆藤花蔓,院裡栽著些竹子、松柏,還有一方小小的菊圃,時下並非花開時節,便只見些新綠的葉子。院落當中便是一間三開間的屋子,屋頂蓋以茅草,牆上也未加修飾,只是磚牆本色。屋子當間堂上懸著一塊匾額,書著工工整整的“竹隱居”三個大字,卻不知是何人的筆墨。
鸚哥兒引著兩人進的堂中,便向兩人說道:“二位且在此處稍候片刻,少爺如今還在老爺書房內,就待來也。”說畢,便蹦蹦跳跳出門去了。
這兩人登堂入室,季秋陽觀這堂上擺設,並不見什麼華麗鋪陳,只擺著幾張竹桌竹椅,月洞門上也吊著竹簾,堂當中擺著一架屏風,也畫著幾叢竹子。他看了一回,便向周景初道:“這裡倒是個清幽之所,只是過於造作了。”周景初笑道:“這裡原是周老太公在世時,晚年休憩之所。那堂前懸著的牌匾,是周老太公的親筆。”季秋陽聽聞,默然點頭不語。
兩人閒談幾句,便有周府的家人端了果盤茶盞出來,請兩人吃茶。
這二人在堂上坐了約莫頓飯功夫,那林常安方才姍姍而來。
只見他身著家常衣裳,頭上也沒戴冠,自外頭大步走進,還沒進門,便先揚聲道:“我來遲了,勞二位久候。”這兩人也連忙起身,同林常安拱手見過。
林常安讓兩人坐了,自己在旁相陪,又使人重換了茶果,便向季秋陽笑道:“聽聞先生此番得中頭榜第四,當真是可喜可賀。我本要親自道賀,卻為家務纏身,不得前去,先生勿怪。”季秋陽客氣了幾句,說道:“公子此回也金榜題名,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作為,來日前程必不可限量。”林常安微微莞爾,又問道:“下月初四,便是殿試。不知先生預備的如何?先生平日裡主意便十分高明,想必那廷策殿論也當不在話下才是。”季秋陽說道:“在下原在家中預備,然而誰知卻應了那句老話——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樁天大禍事便砸我頭上,如若不能消弭,就不要再說什麼殿試,只恐這功名連帶秀才的名位也要給削掉了。”
林常安聽聞此言,面上似是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先生何出此言?究竟出了什麼變故?”季秋陽還不待答話,那周景初卻一早急了,搶話道:“季公子吃小人作弄了!”說著便將那張炳懷如何狀告季秋陽一事向著林常安一五一十的說了,又道:“便是因此,季公子託我引見,托賴公子,看公子怎麼想個法子,轉彎向周老大人說了,求那童老爺高抬貴手罷。進京應試一遭,好容易!要是功名便為此事削了,那也當真可惜。”
林常安聽過,沉吟道:“論起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等陳年舊案,是再無證可取的。何況那柳氏既說為先生調戲,那當初為何不告官,卻要拖到如今,等先生中了舉、上了榜,她也嫁過人了方才去告?可見這裡頭必有蹊蹺。”季秋陽插話道:“在下家中同這柳家乃是世交,因她家道中落,在下往日也曾幫襯過一二,故此走動頻繁些。然而日常相交皆是以禮相待,絕無半分不軌之處,那調戲之說更是子虛烏有。只是不知那柳氏從何處捏來的證據,定要攀誣於我。在下便想請公子代為打聽一二,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情形。”
那周景初在旁亦說道:“聽聞柳氏的老公,同季公子往日很有幾分齟齬,想必是他從中作梗,逼迫他娘子來行這樣的事兒。弄出這個圈套來,好來作弄季公子。”林常安聽了,說道:“這話卻也難說,雖則此事不好取證,不過憑人爭辯。但是秀才失德,卻不是小事。這位童大人我卻知道,那性子最是古直不化的,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又是風雷一樣的性子,聽聞有這樣的事,是斷沒放過的道理。偏他腦筋又不大靈活,凡事聽人撥弄的多,其中是非曲直卻難看得分明。此事那柳氏既託其夫代為控訴,必定將先生描繪的惡形惡狀,劣跡斑斑,他必已先入為主,再難聽進旁人的話去。先生若到他跟前,憑是舌燦生花,也難說動他心腸。何況他那脾氣,人到了跟前,是容不得分辨,定然是一頓板子,就要革除名號。然而好在先生是新中的舉人,他也不好過於任性處置。先生又將那來拿人的差人打發了去,此事便大有迴旋的餘地。倘或先生那時跟了那人去了,這事便就死了。先生先不要急,我外祖家這幾日也忙碌。待稍過兩日,家中空閒了,我必抽空向外祖說了,跟那童老爺問問。”
季秋陽見他應承,連忙起身,拱手作揖相謝。林常安哪裡肯受,也立即起來還禮。兩人推了半日,那林常安方才受了他半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