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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之下,他出手相助。
過後立刻後悔,卻遲了。
既然她是魔障,自己的手沾上了會不會有問題?
一向以來,秋子固都不讓女人進廚房,這是習慣,也是師傅傳下來的遺訓。
因此他潔身自好,因此他避諱女人。
可今兒算是完了。
珍娘斜眼看秋子固:“謝謝!”
對方不答,睡著了似的。
珍娘惱羞成怒:“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既然防我跟防賊似的,為什麼又偏帶上我走?你停車,我要下去,我才不受這氣!”
秋子固困惑地睜開眼睛:“誰給你氣受?為什麼要下去?”
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到位了,也就是你,換成別人,當我會理?!
兩人思路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因此牛頭不對馬嘴。
珍娘呼啦一下從條凳上站起來:“外頭停車,我要下去!”
車伕不明就裡,將手裡韁繩嘞緊了一把。
好比急剎,珍娘猝不及防,瞬間整個人就向後載去。
秋子固頭上頓現三排黑線!
又要我來救!
“你給我坐我!”
“我要下車!”
“坐好!”
“放手!“
車伕只聽見車內一陣高過一陣的喝叫聲,手裡韁繩頓時沒了準頭,該松還是緊?
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秋師傅現在的語調,可真比平日高了八度不止呢!聽得出來,是真急眼了!
想象一下,秋子固那個平時總也冷冰冰沒有表情的撲克臉,真急眼時該是什麼模樣?!眉頭會不會飛到額角邊上去?!
哈哈,這可是件難得的稀奇事!
車伕忍不住偷笑,一定得記得回去學給那幾個夥計聽!
誰說我不敢?
我憑什麼不敢?!
“等等!”珍娘昂首,斜眼睇那欲離開的男子,清麗黛眸中露出煩躁與憤怒:“讓我先上!”
她還是頭一回這麼沒有禮貌,因此孫家娘子由不得地看了她一眼。
可珍娘自己,卻沒怎麼覺得。
你憑什麼看不起我?我就一定得怕你?
鬼才怕你!
不就一起坐個車嘛有什麼了不得?!
秋子固果然停下了腳步,向前一揮手,衣袂飄飄,神色悠然:“請!”
珍娘勾唇一笑,聲音清越如寶珠掉落玉盤,清脆悅耳:“多謝!”
孫家娘子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又說不出來。
這兩人貌似和諧,可怎麼覺得,空氣裡有股較勁的意味?
坐在車上,珍娘看了看周圍:明顯這是一輛裝貨的大車,除了正對車門處有一條小小的條凳,四周都放滿了裝滿糧食的麻袋,擠擠壤壤的,讓人連平放雙腿的地方也沒有。
而那個面無表情的秋大廚,則同樣擠擠攘攘的,以一種讓人十分不舒服的姿勢,坐在她身邊。
自然條凳上是沒有位置了,他只有坐在麻袋上,從這一點看來,他似乎是很有君子風度的,將唯一的座位讓給了珍娘。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馬車行駛在村道上,顛簸不平的路面,讓車上人不停地左跌右倒,免不得的,兩位同行者,身體上便有些不大不小的接觸。
車外,明明有空位的,珍娘心想。
上回也是坐車,坐文亦童的車,人家就體貼得多,曉得要去外頭避嫌。
您老人家倒好,偏要守在我身力,怕我偷糧食是怎的?!
秋子固則毫無拘束之感,不過他不看珍娘,微微闔目,養神定氣。
珍娘忍不住偷瞄他一眼,見對方老僧入定似的,白膚青鬢,眉眼不比張開時冷清,卻更淡然了,蔥蘢淡然,讓人想起江南四月煙雨的天氣,雖平淡卻是極有風情的。
身體坐得筆直,端挺如劍,薄透的布衣下,繃緊處隱約可見肌肉。
珍娘心裡一動,他是不是暗中控制著,竭力不碰到自己的身體?
這樣看來,此人又不是全然沒有君子品性的了。
可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去到車外呢?
車輪忽然撞上一塊石頭,整個大車身體倒向一側,珍娘思想開小差,突如其來的衝撞讓她驚叫一聲,情不自禁倒向右邊。
右邊,正是秋子固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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