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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率殘部倉皇退出鎬京、逃回北境之外的老巢,這才有瞭如今的大周。
在偽盛朝佔據半壁江山的那二十年裡,瀅江以右的前朝遺民無論貴賤,在宗政家眼裡全不過是兩腳的羔羊、可供驅使的牲畜,閒極無聊時抓來虐殺取樂,甚至慘絕人寰地烹而食之都是常事。
所以樊琇才會說出“若非時移世易,松原邱黃兩家給她提鞋都不配”這樣的話。
樊家老太被枷鎖束縛的雙手捏得死緊,死死瞪著他的渾濁雙眼中有了波動,口涎接連狼狽滴落,乾癟面龐上每一根皺紋都在痛苦顫抖。
賀淵淡聲道:“之前我忘了些事,昨日醒轉後終於想起。將前因後果串起來,再加上你孫女的那句狂言,該明白的就都明白了。”
去年冬的鄰水刺客案,雖說那些刺客是衝著聖駕去的,但他們並沒有在最開始佔據著局面絕對上風時直奔昭寧帝與帝君所在的典儀臺。
而是主攻賀淵及金雲內衛,連對皇城司衛戍都只是佯攻。
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後,賀淵幾乎可以斷定,鄰水那批刺客接到的應該是“殺賀淵及內衛”與“刺殺聖駕”兩個任務,且二者重要性不相伯仲。
所以那幾隊內衛才付出了戰損接近一比一的慘重代價。
“若一開始就直奔聖駕所在的典儀臺,說不定那次行刺還真讓你們得手了,”賀淵搖搖頭,“而今你明知死路一條,想到的卻是拉我墊背而不是別的事。足見恨得深沉。”
吐谷契人的老巢地盤是鳥不生蛋的雪域荒原,是以他們世世代代都垂涎著大周這片廣袤沃野。可他們不願歸化只想佔領,早在前朝末期就已派遣大量暗樁入境,分散在各地州府,扮作尋常百姓潛伏下來,成婚生子,大隱於世。
這些暗樁裡甚至不乏複姓宗政的偽盛朝皇室旁支宗親成員。
當初偽盛朝王室戰敗後率殘部潰逃回雪域荒原時,這些與偽盛朝王庭血脈同源的旁支宗親並沒有被帶走,與許多普通暗樁一樣繼續蟄伏。
大周立朝七年來,這些暗樁雖無大規模被啟用的跡象,但時不時也會伺機生事。
從前的武德帝、如今的昭寧帝都曾多次遭遇這些暗樁的刺殺,折在金雲內衛手裡的不知凡幾。
“你這麼想我死,大概是因為武德二年聖駕於衛城春獵時,我與同僚斬刺客三十餘,活捉七人。當場被誅的三十餘人中有四個姓宗政的,活捉的七人裡還有一個,”賀淵皮笑肉不笑地哼哼,“能發號施令的人接連折在我手上,逼得你這位藏了幾十年身份的老太太不得不親自頂上最前頭來坐鎮,恨我入骨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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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刑訊房出來,鄭冕不解地追問:“您怎麼猜到她姓宗政的?”
“靈光一閃吧?”賀淵淡聲解釋,“去年鄰水冬神祭典刺殺聖駕、前幾日在南郊意欲屠戮無辜百姓,兩次,都出現了彎月小刀和半面鬼巫面具。這兩樣是宗政家近衛死士專用的玩意兒。之前意圖刺殺歲行舟的那撥刺客就沒有這兩樣。”
鄭冕瘋狂搓臉,跟不上他的思路:“這、這怎麼就能想到那老太太是宗政家的人了?!”
“刺殺歲行舟那撥人是松原來的,所以與咱們交手時以自保奔逃為主;鄰水和南郊這兩次的刺客對內衛都是仇人相見的拼命架勢,因為這幾年宗政家留下的很多暗樁都死在內衛手裡。這樣能懂了嗎?”
說了這麼多,看他還是沒想通的模樣,賀淵也懶得解釋了:“實在想不通,你就當我瞎蒙的吧。”
他急匆匆出門就要上馬,鄭冕追了出來:“賀大人,您將那老太下頜給卸了,晚些大理寺來將人帶回去,她沒法開口說話,秦少卿那脾氣不得跟我們急啊?”
“你不會幫她把下巴安回去啊?我忙死了,誰管你們那點善後小事。”賀淵沒好氣地拋給他一對冷冷白眼,躍身上馬,疾馳而去。
他可是算著時辰出門的,這會兒家裡那個乖乖呆呆的阿蕎怕是醒了。若醒來找不見他,鬧脾氣不肯吃飯喝藥那就不好了。
得趕緊回去哄著。
第74章
前幾日昭寧帝派了包括韓靈在內的三名太醫到賀淵宅邸來照應診治,如今賀淵已清醒; 肩頭那道刀傷只需他宅中家醫料理即可; 故另外兩名太醫便回太醫院了。
韓靈原本也是該回的; 但前日趙蕎那般症狀,又在此住下,他擔心賀宅家醫沒太見過她這種情形; 便主動多留兩日。畢竟醫者; 況且當初一同出京近兩月; 朝夕相處的交情是在的,自要精心照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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