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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著“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趕”的心態,他將賀淵與趙蕎一併納入“監管”,倒確實是盡心盡力的。
辰時近尾,阮結香找到韓靈; 笑得尷尬。“韓太醫,賀大人今晨天不亮就去內衛鎮撫司衙門了。”
韓靈茫然:“啊,我聽中慶說了。怎麼?”
阮結香覷了覷他:“我家二姑娘吃過早飯後就去了後花園水榭那頭……”
韓靈替趙蕎開的方子比較偏門; 那藥入口極苦,還得一天五頓地喝。這幾日的趙蕎多少有點孩子心性,幾回下來就不太肯配合,見藥就想多,前兩日全靠賀淵在旁半哄半誆。
今早賀淵沒在,她吃完飯就神色嚴肅地行去花園水榭附近,一本正經在繁花灼灼的木槿叢附近慢吞吞做巡視狀。
那認真仔細的模樣; 彷彿哪朵花被她漏看了,就會當場枯萎在枝頭似的。
“我與夜行去勸她喝藥,她慢吞吞還發脾氣,明擺就是想躲過這頓,”阮結香好氣又好笑地嘀咕一句後,總算道出來意,“所以,能不能請韓太醫幫個忙……”
“幫忙灌她喝?”韓靈笑著調侃道,“那我可不敢。”
阮結香也笑了:“當然不能灌。您就幫忙將藥端給她,稍稍勸幾句就好,勞煩您了。”
韓靈頷首應下,舉步往水榭去時隨口笑問:“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能勸動她?”
阮結香謹慎地四下看看,抿了抿笑唇,小聲透露了一個秘密:“我們二姑娘其實打小就很尊敬讀書多的斯文人。之前出京那一個多月,您沒發現她對您算是很好脾氣了麼?”
“原來,她那樣就已經是‘好脾氣’了?!”韓靈訝異瞠目。
“您仔細想想,那一個多月裡,她從來沒當真對您破口大罵過吧?”
韓靈邊走邊回憶:“好像還真是。”
那是他多年來頭一回真正混跡在尋常人裡,對許多事的理解有失偏頗,常會有些添亂的言行。
趙蕎雖被他惹氣好幾回,語氣強硬地懟過他,卻半點不是京中傳聞那般一言不合就將人罵個滿頭包的真正潑皮習氣。
原來是對他這個“讀書多的斯文人”以禮相待呢。
韓靈邊走邊笑,心中卻像突然被無形的手撥動了某根看不見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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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靈尋到水榭附近時,還在木槿叢前假裝很忙的趙蕎扭頭見是他,明麗的俏臉一點點皺出苦相。
夜行正端著托盤站在旁,看到韓靈如蒙大赦。
“大當家,邊喝藥邊賞花更為風雅,要不要試試?”韓靈從托盤裡端起藥盅,笑得如春風和煦。
趙蕎鼓了鼓腮,蔫巴巴站在原地,一副想跑又不敢的樣子。
這般模樣的趙二姑娘,平日裡可真是燒香拜佛都見不著的。
韓靈步履沉穩地行到趙蕎麵前沒繃住,忍俊不禁地笑開:“這幾日同你說別的話,你就總慢吞吞才有反應,一提到喝藥,腦子就靈活得像猴兒成精。”
“……哼。”趙蕎慢慢扭頭,不想看他。
韓靈將藥盅揭開蓋子,遞到她面前,溫聲笑勸:“晚些藥涼就會損了效用,趁熱喝吧。”
趙蕎以眼角餘光瞥了他好半晌,最終不情不願地伸手接過藥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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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季節晝長夜短,辰時天幕已是燦燦藤黃色。
趙蕎身著雅緻的青蟬翼紗,與藤黃天光相得益彰,掐腰束袖的纖細身影利落大方又不失明麗。
韓靈那身玉色絹絲袍則俊逸斯文,白麵含笑斯文俊逸。
這兩人站在一處,雖中間隔著客客氣氣的大半步距離,卻融洽輝映,共晨光一色。
他們身後就是水榭迴廊,側畔是花灼爍葉蒙茸的木槿叢,真是人景俱美,足可入畫。
賀淵一進花園就被這一幕刺痛了眼。
更可氣的是,不知韓靈說了什麼,下一瞬就見趙蕎神色糯糯軟地抿了唇,垂臉伸出雙手,乖乖從韓靈手中接過藥盅。
那是他的阿蕎!被別人哄了喝藥,哪怕那個人是醫者,這也很不能忍!
賀淵大步流星行衝了過去,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驚得趙蕎手一抖,藥盅險些脫手墜地。
賀淵眼疾手快地將藥盅拿了過去,極其自然地牽住了趙蕎的手:“水邊風大,仔細將藥吹涼了。去亭子裡喝吧。”
“你別光說她,你自己今早的藥還沒喝呢,”韓靈笑笑,忽地皺眉,神色轉為嚴肅,“你早上出去和人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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