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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頜首,斟酌著語氣問道:“孟兄。貴先祖曾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石青對此心羨不已。然,數千年來,民何曾貴過!君何曾輕過!其中是何緣由?孟兄可知?”
石青擺出了長談架勢,孟還真穩下身來,凝神思索道:“世人習慣以君為貴,以民為賤;普通民眾亦自認微賤。”
石青若有所思道:“不錯!若欲民貴,必先讓世人知道民比君貴的道理,不可自認輕賤;其次,民需開智,需要有自己的聲音和想法,不需他人為民眾代言,不讓他人以民意自居。如此,民眾不貴也貴。這就是…”
說到這裡,石青加重了語氣,叮囑道:“…治學司治學的宗旨。孟兄切切在意!”
“不許他人為民眾代言,不許他人以民意自居…”孟還真唸叨兩邊,往深處一想,悚然而驚,這個‘他人’指得是誰?
“孟兄。石青以為,將來,新義軍下轄之地必須由開智的民眾管理,青、兗之地需要移風易俗…”石青一笑,嘴角掛起一絲猙獰,狠狠地說道:“否則,我等拼死鏖戰有何意義,難道要為他人作嫁衣麼?”
“移風易俗!”孟還真懵懵懂懂唸叨著離去。
祖鳳有些不自然,欲言又止,訕訕跟隨石青踱出了軍帥府。在肥子街巷上漫步而行。
僅僅四個月的時間,原本荒廢的肥子城已煥然一新,充滿了生命的氣息。寒冬季節,也到處可見來往忙碌的人群;其中有黑糊糊搬運石炭取暖的民眾,有一臉剛強調動集結計程車卒,還有匆忙就學的少年郎,嬉笑玩耍的孩童…一幅幅溫馨和暖的畫面洋溢著人間氣象。
石青將對‘人情世故’的無奈擱置腦後,微笑著,和相遇的熟人一一招呼,心頭電閃一般,掠過諸般事宜:
樂陵倉全部糧草和三分之一的兵甲已運到歷城,樂陵城工匠家眷遷至歷城、廣固和牟縣安置妥當,留下的鹽工開始煮鹽、圍堰;一萬八千新義軍整編完畢;重建家園計劃拉開序幕;鄉學一處處地辦了起來;民眾趁冬閒建築房屋,整修溝渠,軍帥府運轉井然有序…
還有什麼牽掛嗎?
閒步邁上肥子北城牆頭,石青遙首西望,那裡是鄴城,是北方的中心;那裡發生的動盪,將影響整個北方,將改變全天下的格局。
新義軍必須投身焚世烘爐!必須改變歷史原有軌跡!
念及此處,石青滿懷激烈,竟是一刻也等待不下去了。他驀然回首,打量著肥子、打量著白茫茫的青兗大地,眼神裡透出深深的眷念。“鳳兒。我要走了…石大將軍頒下的行軍勘合剛剛送來。鋒銳營、中壘營、跳蕩營正在集結待命。該是去鄴城的時候了…”
襲取樂陵倉前,石青曾派小耗子去鄴城,向李農、石閔通報襲取樂陵倉之事,並透露新義軍意欲投靠悍民軍的意思。
小耗子前往鄴城,完成了石青的交代,與悍民軍取得了聯絡,但是他們沒能迴轉。
石閔得到小耗子報訊後派部將張艾趕往樂陵倉檢視;十一月初五,張艾見到了石青,雙方開始有了聯絡。十一月十二,張艾再次趕到肥子,傳來石閔兩道命令;一是命令新義軍留一部照看樂陵倉,春暖雪融後,將倉內甲冑運抵鄴城。二是命令新義軍大部即刻去鄴城效命聽用。
傳達罷命令,張艾告訴石青一個訊息,小耗子等人離開鄴城時,遭遇戰事,捲入亂軍,如此生死不知。他走時又叮囑道,鄴城風雨飄搖,明的、暗的各種爭鬥無止無休;武德王和大司馬急需得力人手幫忙維持,請新義軍儘快開拔。
“我也要去!”石青話音未落,祖鳳已開口請求。無論這個男人的舉動如何荒唐決絕,但一到關鍵時刻,祖鳳發現自己幾乎沒有其他選擇;勿須猶豫,她已拿定主意,一定要和這個男人一道——無論是飄到天涯還是闖到海角。
“你不要去。鄴城很危險!”石青淡淡地笑著,搖了搖頭。
一聽說危險,祖鳳更加堅定了。“我要去!有危險我們一起闖,不能讓你孤身去闖!”
“怎麼會孤身一人呢?三營志願兵、一營義務兵,算上親衛營;差不多四千五百位好兄弟…”石青笑著解釋。“…再說,青兗也很重要。這是新義軍的家,需要可靠之人守護;有家在,我們在外就有依靠,沒有了家,我們在鄴城再安穩,也是無根之草。”
石青說得有道理。
青兗之地對新義軍意味著什麼,祖鳳很清楚。此外,她還清楚,經幾番捏合,新義軍不算烏合之眾,但也沒到安如泰山的地步;新義軍成軍不到半年,時間太短,不穩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