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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九銀十,苑兒裡栽著的金桂樹掛滿金黃色小花兒,底下站著兩名著青布裙的丫鬟正拿盆兒接撣下來的桂花,待瞧見人紛紛停下行禮。
“五娘下學了,今個可還好,老太太念想了一天,特意讓奴婢們撣些桂花給您做酒釀桂花圓子吃。”說話的是個圓圓臉的丫鬟,一瞧就是個活潑性子。
只是話剛說完,屋子裡頭傳出陣陣歡聲笑語,甚是熱鬧。
小丫鬟隨之面上劃過一絲複雜,又有些無奈道,“老太太又把四娘認成您了”
姜淮揚起笑,眸中盛了點點狡黠,“我愛食甜,多放糖,越多越好!”
姜少颺聞言點了下她腦袋,隨後一道往裡面走去。
坐在炕上的姜老夫人今日一身丁香色仙鶴紋的杭綢錦衫;頭戴抹額鑲著一個拇指大的貓眼綠寶石;質地通透,滿面笑開了褶子,掩不住的高興。
而在老夫人身邊打眼坐了個嬌柔少女,一身月白纏枝忍冬紋挑線裙,配了同色鏤空耳墜與鐲子,彷彿將清涼觀那遠離紅塵紛擾,跳脫世俗的氣息一併帶入府中,成了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但也只是像而已,大抵是年紀尚輕,眼底那抹不甘掩飾得並不高明。
姜淮往那瞧了一眼,就在一眾或探究或幸災樂禍的目光看過來之際,跟著姜四哥老實請了安便隨了他的座。
這還是兩人自那樁事後的頭一回碰面,眾人還以為會有味,結果就這麼平淡揭過,倒顯得有些無趣。裡頭不乏被姜淮禍禍過此刻看好戲的,偏正主還不記事兒,叫人恨得牙癢癢。
姜老夫人握著姜嬈的手,對姜淮的請安視若無睹,彷彿滿心滿眼裡都只有姜嬈一個,笑眯眯詢問,“阿妧啊,今個上學如何,你打小就坐不住,我讓楊媽媽編了個羊絨的墊子,回頭你給帶著去。你爹是鐵了心的,可苦了你咯。”
“祖母,我不是”姜嬈作是無奈解釋,已成習慣。
“老夫人可問錯人了,您那寶貝心肝兒在那兒呢。”說話的是個著了玫瑰紫撒花繡牡丹半臂褙子的婦人,保養得宜,正是姜淮方才喚了二嬸嬸的姜姚氏。
底下悉索附了議論,老夫人前些年中風後就不大利索了,能清醒認出人來的時候不多,大多時候都叫不準人。五娘是她從小帶大偏疼得厲害,不管誰到了跟前,老夫人第一口喚的必是阿妧,可遇著正主卻認不出了,反而叫四娘佔了不少好處。
“祖母前陣子好了許多,怎麼又可是又不肯吃藥?”姜淮沒理會旁人目光,而是詢了老夫人的貼身婆子楊媽媽道。
“叫五娘猜準了,昨兒小翠發現老夫人把藥倒了琺琅雕翠大花瓶裡頭,拿了一瞧裡頭咣咣的,誰能想到呢!”楊媽媽甚是無奈道。
姜老夫人帶著一絲被戳破的惱羞成怒,“老婆子好好的吃什麼藥,老一個個的說我是老糊塗,那也不可能糊塗認錯阿妧!”
老夫人固執己見,打年輕就是個暴脾氣,老了老來擰。大傢伙怕老夫人又激動犯病,只得順著她來。
姜嬈撫著老夫人後背,“祖母莫動氣,妹妹也是關心您身子”
姜淮亦是擔憂望去,老夫人卻是負氣扭過了頭,登下心裡一酸。就像祖母認誰都是姜淮一個理兒,姜淮是祖母帶大最親,為了祖母身子由著姜嬈去,被使了絆子私下討回就是,只是還是說不出的憋悶難受。
“祖母還說三叔慣得厲害,明明自個才是最偏心的,我那凳子也是又冷又硬,怎的不見祖母心疼心疼。不行,今兒南邊送來的海味可得找補找補。”姜少颺衝姜淮擠了擠眼,沒正形的開口緩和了氛圍。
今個是滇南那邊照例送來海味的日子,尋常都要設宴,姜嬈撿這時候歸府,倒像是給她接風洗塵了。
“你還有臉道是祖母偏心,你祖母怕是都難見著你這個人,整日裡神出鬼沒也不曉得你忙些個什麼的。喏,這是四娘給你求的,帶著保個出入平安,平平順順的。”
姜少颺嬉笑著從母親姜姚氏那接過,“那還真是多謝四妹妹,有心了。”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那細緻精巧的靈符包,談不上有多欣喜又或是不喜。
姜姚氏暗地裡嗔了他一眼,示意他妥善收起,這清涼觀是京中有名的道觀,可靈驗得很。姜嬈方才私下道給四郎求的是仕途平順,一下說到她心坎兒裡去。
“四哥無需這般客氣的。”姜嬈柔聲細語道,只對視了一眼便移開,不敢長久。打小她就對這好脾氣又愛笑的四哥喜愛不起來,並不止是庶出的緣故,而是實在猜不透這人真實的性情想法,然他卻將你看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