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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馬車風風火火重新啟程,不減疾速。
望著前方漸漸消失在眼簾的馬車,少年懊惱閉眼,緊皺的臉快氣哭:“爹,都說德善書院收學生不論貴賤不分貧富,但裡面還是少不了這些橫行霸道欺善怕惡的公子,您說我是不是壓根就不該來,還拖累您現在受傷,我……”
“誰說這種人德善書院會收?”清脆的童音驀地從旁側林木中亮起。
父子二人詫異地循聲望去,只見一雙肉乎白嫩的手吃力扒開一叢比他還高的草木,扒啊扒啊的,小人兒終於鑽了出來。男童頭上戴了小小一頂儒巾帽,上面還沾了兩片葉子,臉圓潤可愛,溜溜的黑眸正氣凜然。氣鼓鼓用右手摘衣裳葉子,他左手裡拎著一兜似才摘的野果,認真整理著衣裳,突然想起來地將果子遞給他們,男童眨著一雙大眼睛笑得乖巧,“先彆氣,要吃幾顆果子嗎?酸甜可口,特別解渴降火。”
與少年對視一眼,老漢一時沒反應過來,訥訥搖頭。
“福寶,別胡鬧。”一道溫婉聲音緊跟著在半空響起,如清風過耳,憑白拂去幾絲秋燥。
“娘……”男童轉身,一把撲入後方年輕女子懷裡,攥著她衣裙立即告狀:“娘,您看見了對不對?說是王一橙的二公子。”
豆苗兒替他摘了頭上葉子,嗔道:“驛站的驛,水丞的丞,是揚州驛站裡掌管儀仗車馬迎送等事的人。”
“不管一橙還是驛丞,福寶都看見了,他兒子撞了伯伯,還罵人,娘您說是不是,是不是?”扯著豆苗兒手不停搖晃,他癟著嘴撒嬌。
“是。”無奈頷首,豆苗兒牽他走到父子面前,彎腰關切問:“老丈,您身子可還好?”
“沒事沒事。”擺手,在少年攙扶下站起來,老漢捂胸嘆了聲氣,突然為難地盯著掉落在地的大包袱,他眼下受了傷,如何背得動?
“爹,要不我不去德善書院了,咱休息休息回家吧,我以後跟您做工,學糊牆蓋頂掙錢,我不讀書了。”少年眸中蓄滿眼淚,心疼又內疚。
“混賬,咱們坐船從淮安到揚州,一路走來這兒,多少苦咱都吃了,你現在說不讀了,你是要氣……”
豆苗兒見老丈氣急攻心,便對少年道:“此處距德善書院不過幾里路,你千辛萬苦走到這兒,不去應考就敗興而歸,甘心麼?”
“就是,就是。”感激看了豆苗兒一眼,老漢拉著少年,到一旁輕聲勸,“匠人的活兒又苦又累,你多讀點書總是好的。”
“若讀書讀不出名堂怎麼辦?耽擱幾年再回去學匠工活兒?那有什麼區別?倒不如聽娘話,就待在家和哥哥們一樣跟您去上工,也好早點掙錢。”
“你……”老漢知道他想法不對,卻嘴拙說不出話。
“哪怕不考科舉,讀幾年書和不讀書的區別大著呢!”豆苗兒徐徐說給他聽,“搭茅草屋和建宮殿的區別大嗎?你有了學問見識,有了談吐氣質,哪怕匠工手藝不好,你也可以做管匠人的頭兒,與上面管事溝通商議,為不懂周旋只知埋頭苦幹的匠工爭取最大權益。”
“是啊是啊,爹跟的那匠工隊不剛吃了悶虧嗎?王大戶先前應得模糊,咱無知聽不懂,做完房子才曉得入了套,血淚換的錢少了一半兒還沒處喊冤,你說……”
漸漸地,少年被說動,終於紅著眼眶點頭。
“老丈,這包袱……”豆苗兒啟唇,卻聽身後傳來隱隱說話聲,扭頭望去,遠處騎在毛驢身上的二位男子徐徐行來,端得悠閒自在。她彎唇笑了笑,真巧,說曹操曹操便到了。
“肖先生,柳先生!”一旁福寶頃刻興奮地向他們不停招招手,皺巴巴一張臉好不委屈喊道,“福寶等您們等得好苦啊!”
男子爽朗的“哈哈”笑聲漸近,豆苗兒上前相迎:“二位先生可不是讓人等得苦?書院待復考的學生一摞摞等得都要蔫了,您二位卻慢慢悠悠在賞景作詩?”
“什麼作詩。”柳先生嗤道,“前頭那輛馬車差點把老夫和肖先生摔進那條臭燕子水溝裡。”
“啊,難怪好臭!”扭頭,福寶立即捏住鼻尖,誇張的表情好不嫌棄。
兩位先生大怒,肖先生氣歪了鬍鬚:“你這個小福寶,咱們壓根沒摔進去呢,哪兒臭哪兒臭?你過來聞聞,摸著你小良心再說一次。”
“那先生們也是從燕子溝經過來著……”福寶往豆苗兒背後躲,鑽出頭吐舌頭。
豆苗兒搖頭,忙打斷他們的沒正經,簡單介紹了老漢父子,讓肖柳二位先生的驢幫忙駝上他們行李。
大小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