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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定在距德陽郡主寢房不遠的長廊下,豆苗兒目送陸文晟消失在眼簾,才幾日,他背影就佝僂了許多。
這個男人,究竟有多無情,才能一次又一次將枕邊人的心狠狠敲碎?
只不過,今日他是在兒子與夫人中選了兒子。終歸到底,陸宴初的娘才是真正的可憐人。
內室隱隱傳來爭吵與瓷瓶破碎的尖銳聲,間或女人淒厲的哭喊。
很快,一切都恢復平靜。
半盞茶後,太醫在一個年輕男子催促下揹著藥箱急急進入。
豆苗兒冷眼看著,腦中不由幻畫出當年陸宴初悲慟的模樣,他是不是也曾這樣抓著大夫的手,是不是也曾眼眶通紅地飛奔進屋,生怕再晚一步便再不能看見孃親對他露出溫和的笑臉。
第66章
“我們走!”陸宴初收回視線,面色無悲無喜,語氣同樣平淡。
現在就走?豆苗兒秀眉輕擰,抬頭看他一眼。
內裡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德陽郡主究竟是死是活,他不弄個明白,能走得安心嗎?
當年陸文晟高中狀元定居京城,一心要接他入京,德陽郡主知曉阻攔無用,便想永絕後患,讓人帶著瓶毒藥來到小小的竹安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用陸宴初的前程半哄半逼的讓他娘飲下此藥,幸虧大夫請的及時,他娘身子雖虧損的厲害,卻僥倖撿回了半條命。
如今,同樣的藥用在德陽郡主身上,也算她自食其果。
沒有猶豫地轉身,陸宴初步伐緩慢。
望著他僵硬背影,豆苗兒遲疑半瞬,抬腳跟上。
她不知要怎麼寬慰他,陸宴初真的想讓德陽郡主死嗎?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豆苗兒驀地駐足,回頭望去。
是陸文晟。
他一邊臉頰紅腫,聯合先前的動靜,不難猜測裡面都發生了什麼。
看到他們之後,他眸色疲憊地踉蹌追過來。
豆苗兒拉住陸宴初,輕輕握起他手,給他力量和支援。
“一切都按你所說,分毫不差。”陸文晟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再無人前的意氣風發與儒雅,嗓音更是有氣無力,精神懨懨的,“太醫說她差不多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以後的日子,可能要在床榻上度過,眼睛似乎也看不見了。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常兒那邊你給他留一條活路,你答應我了的。”
“我說話向來作數。”陸宴初目光落在欄外幾簇青幽幽的草叢,從頭至尾不多看他一眼。
“好,好……”他嘴上不停重複。
單獨看陸文晟這副模樣,確實稱得上可憐。
但若知道他曾造下的孽,又哪裡可憐?
至於德陽郡主的結果,豆苗兒隱隱鬆了口氣。
德陽郡主是死還是活,說句難聽的,她並不那麼在意,她曾經對陸宴初母子做出的事情,她絕對不能原諒。
可她也不希望這件事成為陸宴初心中永遠解不開的一個結,現在的情況,對陸宴初來說,或許是最能接受的,對他也是最好的。要是德陽郡主真這麼去了,他一定很難放下。
雙方都未再多言,豆苗兒挽著陸宴初,兩人撇下陸文晟,沿長廊離開。
陸文晟原地怔怔站了半晌,只覺頭暈耳鳴。
他雙腿僵直地走回房屋,耳畔隱約迴盪著大兒子陸友林的哽咽痛哭聲。
完了,他這輩子走到這步,真的全都玩完了。
得罪了定國公府,陸宴初對他又只有怨憤,聖上更是因此對他厭棄,小心謹慎了幾十年,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眨眼間灰飛煙滅,全盤崩潰。
魂不守舍坐在桌旁,陸文晟愣愣執起涼透了的茶,一口飲下,滿腔苦澀。
“爹,您就這麼狠心?”匍匐在床榻邊的陸友林猛地起身,他滿臉是淚地望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德陽郡主,顫抖著走到陸文晟身邊,指著他斥責道,“爹,娘對您的真心日月可鑑,這麼多年的夫妻,娘私下為您付出了那麼多,您卻聽那個陸宴初的話逼她喝下這杯毒藥,娘如今這樣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爹你好狠的心,您怎麼能這樣對待……”
“你懂什麼?”手背青筋鼓起,陸文晟再忍不住心中的不甘和憤懣,他目眥欲裂地狠狠將茶杯摔在地上,怒極攻心地瞪著陸友林,反駁他的斥責,“還不是她從小就慣壞了你們兩個不孝子,常兒在外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以為把他抓去大牢關幾天打幾板子就完了?聖上不高興,何止是他沒命,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