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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囚牢中關押著不少罪犯,確實有一個女刺客,一刀險些刺到父親要害,後來那道傷還成了父親的頑疾,不知因何緣故父親沒有殺她,而是命人把她看押起來,起居飲食甚至給了優待。
後來直到父親臨死前,還囑咐太爺爺不能殺她,但也不能放她走。
葉麒喉頭微微動了兩下,問道:“敢問越前輩……可是從江陵封地而來?”
越青衣冷笑一聲,“你肯承認了?”
葉麒情切望向長陵,往前踱出一步,長陵冷冽道:“你站著別動!如此說來,並不是我姑姑冤枉你了?”
他頓住腳步,沉默片刻,終於還是點了一下頭,“只是我從來都不知道,那人是你姑姑……也就是越前輩,我曾經也想去囚室中看一看,但我太爺爺不肯,說那些囚牢裡關押的多是與賀家有仇之人,唯恐……會有什麼意外……”
小侯爺這一身是嘴的功夫好像在這一刻失了靈,說到一半就難以為繼,他想要解釋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解釋,就像這件事本身,他感覺這是鍋從天來,但又委實脫不了干係。
亂世之秋,各方諸侯為掙得利益殺伐決斷,誰也不是黑白分明的善茬,他能在賀家做這麼多年順遂心意的主事人,都是前人鋪好了路,姓賀的哪能摘得乾淨?
他甚至沒有立場求得長陵的諒解——他們重逢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長陵因為看到親人,流露出屬於煙火氣的欣悅之意。
這位姑姑,必是她極為尊重而親近的親人,換作是他,就能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麼?
越青衣看長陵還不肯撒手,“亭兒,你怎生如此糊塗?”
長陵低聲道:“姑姑,他救過我的命,不止一次,我不可能由著你去殺他,何況……你也殺不了他。”
越青衣道:“難道你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情,就能枉顧越家的仇怨了?”
“枉顧做不到,但是恩將仇報的事,我也做不到。”長陵閉了閉眼,硬是將百結愁腸壓了回去,極輕道了一句:“你走吧。”
這最後三個字,字字如鞭,是對葉麒說的。
他聞言,心頭沉甸甸地一顫,她若是怒極而斥,甚至要出手揍他,事情倒還有轉圜的餘地;但越是如此雲淡風輕,越說明她心中恩怨分明——既要分明,然是兩清。
葉麒的嘴唇已褪盡了血色,他強自鎮定下來:“長陵,此事確是因我而起,就算、就算你惱我,我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眼下安溪鎮並不太平,你若是……”
他還待曉之以情理,長陵不留情面打斷他的話:“小侯爺還打算讓我和姑姑接受賀家的恩惠麼?”
接著,不待他說話,她一抬手堵住他,卻不看他的眼睛:“今日我放你走,前仇舊事不再追究,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不必再碰面了。”
葉麒狠狠地一震,看她一副再也不想多看自己一眼的樣子,只覺得自己心口的疼痛更甚了,長陵看他一動不動,又怒叱一聲:“還不走?要我轟你麼?”
知她言出必行,葉麒不再多費唇舌,他不願她繼續留在錢宅,只能自己先行離去。
“好,我走。”
他剛掉頭走出幾步,長陵的餘光卻微微瞄了過去,看他腳步虛浮,心知他終究是受了傷的,正在這時,葉麒忽然回過頭,長陵不留痕跡的收回視線,假作不見。
“客棧我不回去了,包袱和馬匹都留在那裡。”
長陵沒再吭聲,等到葉麒走遠之後,方才鬆開手,越青衣原本心中恨極,此時見長陵神色黯然,又隱隱有些不忍,“你對他倒是用情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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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錢宅,子時已過,街頭巷尾冷清幽寂,連月牙都被烏雲藏了尾。
葉麒扶著牆走出兩條街,也不知是夜裡的風涼,還是那一掌當真傷到了心脾要害,風一刮頓時覺得身上每一寸體膚都寒到了極處,手不由自主攏了攏衣服,恨不得蜷成一團。
他素來遇事沉著冷靜,天塌下來都能好整以暇地望著天想想塌方的緣故,再不慌不忙去填補——然而此時,他只覺得自己心口裂出了好幾條縫隙,一種從未有過的茫然縈繞他的三魂七魄……
能補天又如何?哪怕他有天大的本事都不可能掩蓋父輩的仇怨與過錯。
葉麒想著方才那一幕幕,心道:她待我還是極好的,她要我走,自是怕我被越姑姑所傷,我走,自是怕她為難,可是我爹傷她、關押越前輩的事是真……她又豈能毫不介懷呢?
有那麼一瞬間的光景,他升起了一點兒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