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第1/4 頁)
她輕輕垂下頭,將玉從頸上脫下,用力握了片刻,收入隨身小包裡。
既然決定了,便清清楚楚的開始,莫叫過去再左右了他們的感情才好。
師兄,從此也只是師兄。
————
平南島碼頭前的山坡上有塊風動石,只要是去碼頭就必然能瞧見,霍錦驍就坐在石頭前面等祁望。昨日約好辰時末在這裡碰面,地點還是她自己挑的,祁望問她為何不一同出祁宅,她矯情了一番,說怕人瞧見,被祁望笑了半天。
腳邊放著五層食盒,早上她出門時並沒撞見祁望,便去大廚房裡要了些吃食,想著兩人在船上可以吃,也免得……萬一兩人彆扭起來無話可說,還能吃點東西緩解尷尬。
食盒裡裝的都是冷盤與乾果,甜的有蜜漬梅子、玫瑰甘棗、松仁小餅,鹹的有下酒的酥炒花生、椒鹽腰果、醬牛肉、涼拌蟄頭、五香肚絲……
裡邊還藏了一小壇狀元紅。
跟要去聽大戲一樣,霍錦驍想著想著笑出聲來。
日頭一寸寸爬上天空,冬日的寒意被陽光曬跑,只有海風颳得長髮凌亂飛舞。她的頭被曬得滾燙,人便往陰影裡躲,可石蔭卻越來越小,她不得不蜷起腳縮排去,可憐兮兮地坐在石頭縫裡。
等得困了,她倚在石頭上眯起覺,恍惚做了個夢,頭重重一垂,她又醒來。日頭已升得老高,她也不知是何時辰,但應該已過辰時。
霍錦驍等得口乾舌躁,便將食盒開啟,把狀元紅取出,一掌拍去泥封。酒香四溢,她忍不住飲了口,饞早頓被勾起。有酒無菜不歡,她索性把食盒裡的小菜一碟碟取出,慢慢飲起酒來。
碟子一盤盤空了,酒罈也漸漸淺了,天上日頭升到最高,石下陰影遮了頭便顧不到腳,她將酒罈倒置,裡面再也不出一滴酒。
霍錦驍笑笑,將所有東西收進食盒,往回走去。
祁望失約了。
————
門窗緊閉的屋子裡光線黯淡,一片凌亂。
伏在書案上的人忽然驚醒,攏緊眉頭迷茫地看整個房間,像不認識這個住了好多年的房間。腦中一片空白,頭疼欲裂,祁望狠狠按上自己的太陽穴,打算站起,腳一動,卻踢到椅邊堆了滿地的空酒罈子。
他想起他喝了整夜的酒,彷彿要將這十二年所缺的酒一次性都補上。胸口空空如也,什麼都找不回來,像童年住的舟室,家徒四壁,只有風從縫隙間灌入,吹到人顫抖。
這樣的放縱,十二年只這一回,因為霍錦驍。
烈酒似她眉眼,既能醉人,又能讓人痛苦。
“砰——”
他重重推開房門,陽光灼灼而來,刺得他眼澀。祁望將眼一閉,旋即睜開。
瞧這天色,已過正午,他晚了一個多時辰。
————
飯點已過,大廚房裡人不多,溫柔抱著酥酥站在飯堂裡哄著,兩個僕婦一邊麻溜地收拾桌面,一邊與她小聲聊天。這幾天宋大娘沒空,溫柔便來大廚房幫忙照看。
正有一茬沒一茬地說著話,外頭忽進來個人。
“祁爺?你怎麼來了?”溫柔見著來人很是詫異。
祁望揉著眉頭,臉色極差,聲音像撒了碎石般沙啞:“小景可在這?”
醒時已晚,他料想霍錦驍不會再等,便出來尋她,一路從她住的院裡尋到這兒。
“小景?她一大早就到我這來拿了許多點心,說是與你……”溫柔想起早上霍錦驍來時滿面春光的模樣與她說的話,忽驚道,“你們不是相約出海,怎麼祁爺反倒問起我們?你沒赴約?”
“有事耽擱了。”他隨口回答。
溫柔吸吸鼻子,收起笑道:“我看祁爺是喝酒誤事了吧?不是我這做弟妹的說你,小景一個姑娘家,你們平日裡喜歡把她當成男人,要她做這個做那個也就罷,可今日她約了你,連我都瞧得出她歡喜,你怎好爽約?”
祁望頭正劇疼,又急著找人,語氣並不好:“我和她的事,與旁人無關。”
溫柔見狀不禁替霍錦驍不值,便也冷道:“祁爺的事我們自然不敢管,我只是替小景難過。好好的一個姑娘,人品容貌樣樣出挑,整個東海尋不著第二個,祁爺也不知道心疼,萬一叫人寒了心,祁爺可別後悔。”
“夠了!”祁望心煩意亂,失了冷靜,“砰”一聲拍上桌面。
酥酥“哇”地哭起,溫柔也嚇了一跳。
自入平南以來,她就沒見過如此暴躁的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