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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淡不均的霧,視野模糊。但謝安費勁地瞅了半天,仍然瞧見在船舷左側有片灰濛濛的影子,不大,像是漁家出河的船。船頭立了兩個人,雖看不清面目,但可見一人腰間配了把約有兩尺長的刀。
這種刀在中原不常見,寬柄窄刃,刀頭半彎,刀身沉重,是胡人喜歡用的刀。
另一個人則穿著與中原人差不多的衣裳,正昂著頭與船上人說著什麼。
謝安正瞧得仔細,忽然佩刀的高個似有所覺朝她這邊看了一眼。謝安心噗通一聲跳,慢慢的,輕輕的,挨著船壁退回到原位……
站定沒有片刻,甲板上響起腳步聲,隨後入了她與李英知的船室。謝安尚在思量著來者是何人,就聽李英知含笑的聲音柔柔響起在門外:“讓你換個衣服怎麼換了這樣久?”
那聲音溫柔得謝安頓時毛骨悚然,分明是黃鼠給雞拜年的口吻啊這!
☆、第十一章
謝安有點為難,從腳步聲判斷,外倉不止李英知一人,多出來的人很明顯是漁船上的人。這般鬼鬼祟祟的行事,可見來人的身份不簡單,與李英知商談的事也不簡單。
一旦她跨出這道門,就意味著徹底上了李英知這條賊船了……
“人都在船上,現在後悔是不是晚了?”隔著一道門李英知似乎對她的心思瞭如指掌,扇子在門上敲了三下,“你若當真後悔的話……”
謝安咬一咬牙,平心靜氣,霍然拉開了松木門,頭昂得高高的,目光咄咄逼人:“我要是後悔了,大人就會放我回去嗎?”
李英知想都不帶想的,一口道:“那肯定是不能的。”
謝安乾巴巴道:“若我執意要走呢。”
李英知理直氣壯:“滅口啊!”
“……”她就知道,謝安沒對李英知這廝的良心抱有過希望,見他還有話要念叨馬上先將一軍,“姑娘家換衣裳都是這麼慢的,大人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及?”
“姑娘家?”李英知瞧了眼瘦瘦小小的她,眼神從她細細白白的脖子上往下滑了幾寸,摸摸下巴搖搖頭,“再長個兩年吧。”
謝安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禁不住低頭看看自己,衣裳挺合身也沒哪髒了啊……
“哈哈哈。”外倉內一直旁觀的陌生人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指著謝安道:“懷仙,你這小女兒當真可愛的很,許了人家沒,沒許的話留給我家小子做個童養媳唄?”
女,女兒???
謝安與李英知兩人皆是臉一黑,謝安反應敏捷,黑亮亮的眼珠子靈活地轉了一圈,嘴一張乖巧無比地叫了出來:“阿爹!”
這一叫,讓本是打趣的陌生人眼珠子快掉了出來:“懷,懷仙,你還真有那麼大一個女兒??”
李英知額角猛地抖動了一下,沒好氣地將謝安扯了出來,動作柔和有禮,捏著她胳膊的力道卻疼得謝安沒咬碎了牙根:“叫向謙兄看了笑話,這是京兆尹府上的女郎,單名一個安字。前些日子奉他父親之命,投入我門下做個釋文解字的學生。”
“京兆尹府上的女郎……”來者臉上的笑容淡去不少,投向謝安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探究,“那便是謝家的女兒了。”
謝安一邊被李英知捏得想跳腳,一邊被那人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這人穿著一身中原文士的衣裳,卻是一圈短短的絡腮鬍,額頭黑寬,兩眼如虎眸,不瞪人還好,一鼓起來盯人就是副兇相,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雖說此人打扮談吐故意偏向漢人,可謝安還是辨識出他應是北方一帶藩鎮的武將。北方藩鎮中人大半具有突厥人的血統,額梁寬眼鼻深,骨架也比漢人高壯上許多,說他是武將是因為謝安留意到他腰間的佩刀。與先前她看到的那人腰間長刀不同,這是柄短刀,可大致樣式是相同的,再看它花紋複雜,用料不凡,可見主人身份非同一般。
謝安很熟悉這種短刀的樣式,因為在十幾年前,它曾牢牢架在她的脖子上。謝安忽然覺得很冷,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火勢沖天,大雨瓢潑的雨夜,連著脖子上已經癒合的疤痕都在隱隱作痛。
李英知忽然感到手裡拿捏的胳膊微微顫抖了一下,快得讓他險以為是錯覺。謝安的臉龐沒有應對他時的鎮定如初,帶著微微的侷促與不安,但沒有恐懼。李英知立即就判斷出她還是在演,這丫頭演技還不錯啊。
“這是我在國子監中的摯友,向謙兄。說來也可以做你的老師,你喚他王先生便是了。”
謝安規規矩矩地做了一個長揖:“謝安見過王先生。”
“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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