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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疼得淚花直泛,心裡卻亮堂堂的很,不是李英知白霜怎麼敢和丟破布袋子似的把自己丟進來啊。熬夜趕路趕得頭昏,又是在氣頭上,謝安想也沒想一巴掌開啟他的手:“不用!”
冷冷的聲調和寒天臘月裡的冰凍似的,說完自己扶著枕靠一瘸一拐地慢慢蹭了上來。
李英知看看自己被開啟的手,這謝安看著瘦弱勁倒不小。掌心碰觸的那一剎那,李英知還感覺到她的虎口處似乎有層薄繭。世家子弟,尤其被看中培養的嫡系男子們,哪一個不是文武並重。這層薄繭意味著什麼,李英知再清楚不過了。
兩人的手一觸即離,謝安已哼哧哼哧地爬起來,半趴半倚在軟墊上。趴了一小心會,覺著氣氛不對,想想自己方才的話和舉動確實不太客氣。馬車裡沒有點燈,黑黝黝的,謝安偷窺著李英知的神色,無果。
敵不進我進,謝安一咬牙,主動賠罪:“公子,方才我失禮了,請公子不要怪罪。”
“謝姑娘何罪之有,本君怎麼沒看出來,”涼颼颼的聲音一聽就是來找茬的,“謝姑娘不妨說來聽聽?”
謝安沉默,心中生氣,這人怎麼這麼不會聊天啊。我都主動賠罪了,你擺個譜就著臺階下就好了。要我說什麼啊,要我說,打你算輕的,我想的是砍死你啊!
於是,她索性裝作愧疚得說不出話來,繼續當自己的啞巴。
裝聾做耳,李英知瞥了她一眼,卻沒有再斤斤計較下去。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會露出小狐狸尾巴來,邵陽君大人優哉遊哉地閉目繼續養神。
謝安也閉著眼,心卻如擂鼓般噗通噗通直跳,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李英知彷彿看穿了她什麼。在這個人面前,真是一點都大意不得啊。揣著對未來滿滿的不確定性,謝安再度陷入了沉睡。
這回她是真睡著了,在她的背後,那座宛如棋盤般規格嚴整宏偉的大秦帝京離得越來越遠。
可她知道,她終究會再回到這裡的。
從始至終,她,都是屬於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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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京往魏博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直取官道,一路向東,此路最為平坦也最為快捷;二是從黃河分之的洛水,揚帆而下,過東都,成德最後再至魏博。如在平時,取徑洛水,坐個小船賞個河景,吃吃河鮮,自然愜意非常。然而現下這分秒必爭之時,且又逢洛水春汛,水流湍急,走官道是最合適的選擇。
可李英知選的卻是水道,出了西京到碼頭時天矇矇亮,一艘滿載貨物,船頭掛著沈字錦旗的中型貨船正靜靜地泊於岸邊。李英知毫不客氣地敲醒了謝安,揪著她領子也不管人醒沒醒就提上了船,起錨走人,一絲停留都沒有。
謝安倒也乖巧,暈頭轉向地被拎上了船不吵也不鬧,瞅著天色未明,便自顧找出個乾淨的地方蜷了起來繼續睡。
李英知終於維持不住他的貴族風範了,一盞涼茶潑了過去,從上馬睡到上船,這得多大的能耐啊!
“你是豬嗎!”
半柱香後,謝安規規矩矩地跪坐在李英知旁,慢騰騰地用巾子擦淨臉上的水珠。
相處短短得時間內,李英知已看出她是有點脾氣的,可能脾氣還不小。這就是了,哪個世家女沒點嬌縱性子。謝安這樣圓滑識時務,懂得見風使舵的,反倒讓他萬分不放心。
謝安被潑了冷水,人也徹底清醒了,心中惡狠狠地踩了李英知無數腳,面上定定的,甚至還舔了舔掛在唇上的茶水,面不改色地誇了一句:“好茶。”
對,她就是豬,要不然也不會臉皮這麼厚。
李英知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叫謝安起來,他兩眼飛速地打量了一番謝安,青色的僕頭,素色的男式胡服,上面還斑駁地染著茶色,再看她一臉無賴相,哪裡有半分世家女的氣質來,分明是個破皮無賴。
他看了一眼就眼睛疼,揮揮手:“內倉裡有襦裙,給我換了去。”
謝安一愣,看看自己,不樂意了。他管天管地,還管自己穿什麼啊:“公子,您都說要趕路,穿胡服比較方便。”
李英知淡淡瞥來:“讓你換你就換,哪來那麼多話。”
得,誰讓他是她的衣食父母了。謝安縱滿心不樂意,也聽命地去了內倉。正將胸前的絲帶繫好,船身一晃,雖然幅度極是輕微但謝安仍是察覺到了,船停了?
水聲濤濤,外間的響動聽得不大分明。謝安隨手套上半臂,悄悄走到舷窗前,看了一眼緊合的門後,輕輕撥開了一寸窗。
清晨,河面上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