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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謙也將“文人雅士”扮演得很地道,訝異道:“謝家此等名門出的閨女竟是連個小字也沒有?”
語中帶刺,字字都看得出這人有多不待見他們謝氏,只是不知道他是單純的看不慣謝家還是對所有世家都瞧不順眼。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謝安都心生不詳。
如果說河碩一帶的藩鎮是和朝廷吵吵鬧鬧的冤家,兩者尚有幾分百多年的情誼在,那北方的范陽、朔方等藩鎮可就是養在外頭的繼子,朝廷心尖上的刺了。中央朝廷在這一帶設立藩鎮,最初的目的是對抗北方遊牧的突厥族。而這一帶的藩鎮中絕大部分都是中原人與突厥人的混血,朝廷派去文文弱弱的京官治不服這些彪悍的戰鬥種族啊!
所以高宗皇帝起推行以胡治胡,北方節鎮的大帥多有當地推薦,中央擇定。這麼做,到底還是不保險的,但好在北方地貧物資匱乏,多需要中原供給。喉舌握在皇帝的手中,雙方磕磕絆絆倒也相安無事地過了這麼百年。
這麼長的時間,一頭幼虎也該養成猛虎了……
謝安隨李英知跪坐在一側,吶吶道:“謝安及笄不久,尚未取字。”
李英知端起茶盞撇撇沫子道:“既然無字,先生我給你取一個可好。”
謝安條件反射就想說不好,你這一話一開口鬼都聽得出惡意滿滿啊。可礙著對面那尊煞神,謝安只得飲恨不已地從牙縫裡蹦出了一個“好”字。
李英知擱下茶盞,並指在茶水裡浸了浸,稍一思索在圍桌上寫了兩字——“頤和。”
謝安伏在袖內的五指猛地一抓,因用力過猛骨節咯吱一聲響,可她分好未覺。那兩個字像兩把刀一樣扎進了她心裡,滿腦子凌亂的想法,他知道了什麼?他發現了什麼?
王向謙好奇:“此二字何意?”
“頤和,意為開顏解和。”李英知自覺滿意地看著那兩個字,撇頭去看謝安“你可中意?”
一眼過去,眉梢不覺輕挑,剛剛看還好好的,怎麼一刻間臉白成這樣?
謝安的異樣令王向謙也轉過目光看來,李英知不動聲色,抬起手貼了貼謝安的額,沉著臉責問:“昨夜給你暈船的藥沒吃?”
“苦,沒吃。”謝安順著他低低迴道。
“跟著我,這些家裡養出來的嬌脾氣就該改一改!”李英知厲聲道,“良藥苦口這道理你不懂嗎,路上病了又是要耽擱行程!”
王向謙見狀插嘴做了和事老:“姑娘家嘛,懷仙何以這般嚴厲,既然身體不適便去休憩吧。不少你一個學生在這伺候的。”
謝安怯怯地看了一眼李英知,李英知沉著臉道:“去躺著吧。”
謝安如蒙大赦,退回了內倉。
回了內倉,她只覺頭沉沉得又暈又疼,胸間壓抑地作嘔可又吐不出來。一抹頸後,一手的冷汗,謝安不禁苦笑,這倒黴事當真說不得,自己貌似真暈了船了。起初因李英知寫出來那兩字受到的驚嚇此刻也退去了不少,心定了一定,她沒有躺在榻上而是躡手躡腳地附耳貼在門上。
松木打製的門沉甸甸,隔音效果尚可,謝安全身和只蝙蝠一樣趴在門上,拼盡了耳力只聽得斷斷續續的一些詞句:
“謝家看樣子是真不行了,連這麼點大的女郎都眼巴巴地送到了你跟前。”
“中原有句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謝氏這樣的百年大族,王李兩家聯手只不過削了它一層薄薄的皮而已,還不至於要討好我到此地步。”
“哦,看樣子,倒是你又得了謝氏這麼一個依仗了?”
後面的話又模糊了,謝安掏掏耳朵,往門縫處又挪了挪:
“上次我信中所說的,你考慮清楚了沒?當今聖上打天下還行,治天下的本事可比他老祖宗文皇帝差遠了,太子我瞧過也是個不中用的。”
謝安一驚,直覺後面的話非同小可,心噗咚噗咚跳得震天響。北方節鎮這是要造反的節奏啊!她不由想起李英知具有傳奇色彩的身世來,都說他是當今聖上的私生子,今上子息單薄,太子懦弱,如果李英知對那把龍椅有所圖謀,以他隴西李氏的勢力,若再聯手北方節鎮,如無意外皇位便是他囊中之物!
而世間哪有這麼好的事,隴西李氏先不提也罷,北方節鎮那可個個都是喂不飽的狼。李英知拿什麼換取他們兵馬的支援呢,幽雲十六州?還是中原更多的地盤……
但這對李英知來說又確實是一個不虧本的買賣,她仔細聆聽著,生怕漏掉了後面的每一個字。
可是……
謝安萬萬沒想到,李英知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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