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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先蠶禮上平平穩穩的,沒出任何亂子。以前總會蹦出來一兩個不敢靠近蠶蟲的夫人,這回卻各個規規矩矩,全程順當得不得了。
來觀禮的都是四里八鄉的百姓,都跪在地上高呼“娘娘千歲”。每逢這會兒就是德妃最歡喜的時候,百姓不知宮裡事,在他們眼中,娘娘與皇后幾乎無異。
回京時走的是城北,儀衛頭領上前來問:“娘娘,咱們是走白虎大街回宮,還是繞去城北吉定路?”
德妃只遲疑了一瞬,說:“走大街。”
儀衛頭領不敢多問,躬身應了喏。
吉定路上住的都是高官,德妃的母家——魏家大宅也在這條街上。可她寧願走過鬧市聽百姓吵嚷,也不願意從自家門前行過,生怕被家裡的兄弟們擋了路。
每回德妃想到自己的母家都覺得心口悶,家中兄弟不成器,她每回歸寧的之時聽他們客套兩句,之後就要說自己有什麼什麼難事,求她給想想法子,這麼些年從沒一次例外的。
宮妃與母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德妃自知無寵,在宮中時也算得上是謹言慎行。何況陛下最忌宮妃以權謀私,故而家中所求之事,德妃從來不敢應承,卻也不能回絕。每回都要勞心傷神,再提起這血緣親情反倒可笑了。
今日起得有些早,德妃正闔著眼養神,心中卻有些奇怪:按理說二百儀衛開路,街上應該只聞山呼“娘娘千歲”的聲音,可今日周遭的百姓吵吵嚷嚷的,彷彿都看不到她這滷薄儀仗似的。
興許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德妃正這麼想著,嘈亂之中卻有一道聲音直劈入她耳中——“快去看啊!羽林衛去魏家抄家啦!”
德妃臉色驟然一變,心口突突直跳,她怕自己聽岔了,忙喝令馬車停下,問自己的丫鬟:“方才那人說的是什麼?”
丫鬟怔怔答:“好像是魏家抄家了……”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問問是哪個魏家,是不是三叔四叔家?”
德妃的父親魏大人是家中長子,長房和二房留在祖宅,剩下兩家也都在朝中為官,祖宅住不下,單分出去過了。
“娘娘您先別急,貿然回府不好,奴婢去給您問問。”丫鬟忙去打問了,德妃也顧不上避嫌,儀仗就這麼停在街上不走了,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是自家。
過了半刻鐘,那丫鬟頂著一張白慘慘的臉回來,德妃心裡一咯噔,只聽丫鬟顫著聲說:“娘娘,是咱們家……抄的是咱們家!”
“怎麼可能!”德妃再顧不上什麼臉面,匆匆行去了吉定路,遠遠就望見數百名羽林衛魚貫而入,門衛都跪著哭天喊地。
明明她此時還隔著很遠,後宅的哭喊驚叫聲卻通通入了耳。先帝賜下的匾額都被侍衛摘了下來,亂刀亂劍一頓劈砍。
劈完了,百年世家的名頭也就沒了。
百年祖業一朝毀,德妃心神震顫,只覺喉中泛上一股腥甜,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娘娘您怎麼了?快回宮請太醫啊!”
*
此次抄家的共有魏、史、厲家,俱是抄家之後再貶為庶民。
其中官位最高的就是魏大人,為正二品特進,文官之中其位只在左右丞與三公之下,是輔佐過太上皇的老臣了。參天的大樹如今說倒就倒,怕是隻能投奔親戚去了,再留在京城只有沿街乞討的份兒。
此舉令朝中文武百官駭然,許多老臣心頭都湧上幾分物傷其類的悲涼:陛下一向近寒門遠世家,世家子弟想要踏入朝堂比登天還難。
可這會兒陛下竟是要拿世家開刀了?朝中老臣各個義憤填膺,為魏家求情的竟佔三分之一還多。
然而魏家的積蓄一樣樣列出來,京城宅子十一處,京郊良田兩千畝,城中商鋪過百……眾人都不敢再吭聲了。
大盛祖訓儉以養廉,朝臣的俸祿並不多,一家子都吃一人的俸祿是遠遠不夠的。朝臣中另置田地、商鋪的不在少數,可遠遠沒有魏家這麼多,能有其十一便不錯了。
德妃昏昏沉沉睡了一整日,次日醒來時靜靜坐了半晌,慘然一笑:“將金冊、誥敕、袍服都交回去吧。”
“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丫鬟猜到她所想,膝行上前出聲安撫:“陛下並未褫奪您的封號,也沒有降您的位分啊!”
“陛下沒有奪我封號?”德妃驟悲驟喜,顧不得仍在病中,忙去御書房請罪去了,甫一入內行的便是稽首大禮,垂淚漣漣:“母家犯錯,實為宮妃教管失責,嬪妾甘願受罰。可家父這些年來勤勤懇懇,功在社稷,他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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