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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稍一打聽,便知道了緣由。即位兩年的宋端宗趙昰長期流離在外,憂患交加,已於四月十六日病逝於自己的龍舟之上,死時還不到十歲。而度宗皇帝的最後一個兒子,年僅七歲的衛王趙昺,在陸秀夫、張世傑等人的擁立下,讓楊太后抱著,穿上了哥哥的龍袍,改元祥興。
凡是還忠於大宋的軍民,此時都在服喪。
蚊子悵然若失。她從死人堆裡扒出一小卷帶血的白布,扯開了,紮在自己的頭髮上。蠍子冷笑一聲,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似乎是為了安慰她,壁虎要走了剩下的白布,給自己擰了一根腰帶。
但蚊子的心情立刻就又晴朗了起來。他們從偶爾碰到的一些流民口中得知,南朝氣數未盡,丞相文天祥此時正駐紮在潮州潮陽府,慢慢收集散落在那裡的步兵和水師,還打了幾場勝仗。
蚊子高興得跳了起來,回憶著在父親軍營裡的生活,告訴大夥,等找到了父親,他們四個人可以分到一個軍帳,不會給父親造成太大的負擔。軍帳雖然擠了些,可是裡面有柔軟的地鋪。軍隊的大鍋飯雖然不太好吃,可是管飽。她嘰嘰喳喳地說著,直聽得壁虎和小耗子兩眼放光。
蠍子卻懶洋洋地笑道:“你覺得你爹真能認出你?可別把你當小乞丐,趕出門去。”
蚊子挺起胸脯,道:“那怎麼會!”可是靜下心來想一想,心中卻不那麼有底。她在水塘裡照過自己的模樣,亂糟糟的頭髮像鳥窩,掩著一個髒兮兮的臉孔;破爛爛的衣裳像墩布,早成了跳蚤棲息的樂園。她只看了一眼,就嫌惡地轉過身去,心想:“這副樣子,就是娘見了,也是不肯認的。”
過去的文奉書長什麼樣子?她彷彿有些忘了。那個女孩似乎是自己年少時一個形影不離的好友,但隨著年齡增長,大家各奔東西,慢慢的也就不牽掛了。
當初蠍子和自己結拜時說的話,她還記不記得?倘若蚊子變成了五小姐,她還當不當自己是妹妹?
擔憂歸擔憂,頭疼歸頭疼,蚊子心裡面,卻是恨不得飛到潮陽府去。
可是四個人迤邐走了兩天,便莫名其妙地走進了叢林。廣東的叢林又溼又密,地上盤根錯節,樹葉大得驚人,冬天也不落下,比起江西的樹林,更是難行百倍。他們從沒有走過這樣的地方,在叢林中越鑽越深,竟而迷了路。
那天晚上,幾個人已經吃完了身上存著的乾糧,腹中空空,躺在一堆虯結的樹根上,討論著明天該如何填肚子。有的說要儘快走出叢林,有的說留在原地,看有沒有可打的獵物。蚊子是支援打獵的。她知道廣東的蟲蟻野獸多如牛毛。她還說起了此前在惠州嘗過的燉蛇肉、烤老鼠、生龍蝦、果子狸之類的野味,那些都是老百姓從野外打回來,在城裡沿街叫賣的。
大家聽她說著說著,肚子也就不太餓了,先後進入夢鄉。夜裡,蚊子夢見幾條蛇纏在自己身上,被自己一口口吃了。
等她睜眼時,天還沒亮。她口裡似乎依然有蛇肉的香味,手臂上似乎依然還纏著蛇。
但下一刻,她便不由自主地爆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她胳膊上涼涼的,真的纏著一條白色的小蛇,正在緩緩蠕動,慢慢豎起腦袋,一雙黑眼和她堪堪對上。
她感覺到手臂被蛇鱗輕微地刮擦著,渾身汗毛直豎起來,不敢動,不敢再開口,生怕那蛇竄到自己嘴裡,心中反覆只想著一個念頭:“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其他人也立刻被驚醒了。壁虎大叫一聲,也從身上撥下一條細細的小蛇,狠狠地踩上了一腳。
蠍子的聲音從身邊傳來:“這蛇沒毒,別怕。”
蚊子心有餘悸地道:“這樹底下,難道是蛇窩?”
蠍子卻突然大聲驚叫起來。她還倒臥在原地,無法移動。此時她面前立著一條黑白花紋的的大蛇,三角腦袋昂在空中,上下吐著信子。
小耗子和壁虎卻一下子都變了臉色,叫道:“毒蛇!”
那毒蛇左右晃著腦袋,彷彿隨時都要撲起噬人。蠍子嚇得臉都白了。誰也不敢亂動。
突然,卻聽得啪嗒一聲響,一支精鋼小叉飛速而至,扎進那毒蛇的頭頸,將整個蛇身釘在地上。那毒蛇扭了一扭,不動了。
大家又驚又奇,順著那鋼叉的來路看時,只見芭蕉葉下面鑽出一箇中年漢子,一張圓臉,臉色黝黑,一身破布衫,背上背了個竹簍。那人衝著蠍子等人大聲說了幾句話,口音卻十分難辨,似是當地土話。
幾個孩子這才緩過神來,知道這是個捕蛇的當地人,連忙一疊聲地道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