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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知道麼?”
幾個人一齊點頭。
蠍子一直對自己此前的經歷守口如瓶,但這一日,也許那半皮袋子酒的關係,她的話開始多起來了。
“從我記事起,蒙古人就在圍城。”
這蚊子也是聽說過的。襄陽、樊城兩地跨連荊豫,唇齒相依,是控扼南北的要衝所在,曾是大宋的國防根本重地。後來,忽必烈命人築堡□□、長期圍困,襄陽如孤島般守了五六年,終於彈盡援絕,開城投降,從此長江防線一潰千里。那似乎是父親起兵勤王之前一兩年的事。
蠍子又說:“這城守著大宋的半壁江山,那時候城裡有好多能人志士,都在幫助守城,不光是軍隊,還有布衣白丁,不光是大宋百姓,還有……還有許多別的人,和蒙古有仇的人。”
小耗子神色坦然,道:“和蒙古有仇的,那可不少啊。”
蠍子道:“可不是嗎?從前大理投降時,不就有一群不肯降的,投靠了大宋,還封了官?還有些不願稱臣的高麗人,便一直在遼東做山賊,騷擾蒙古軍後方,也不知現在剿滅了沒有……”
小耗子點點頭,道:“還有西夏……”
蠍子眼中閃過一絲傲氣,“西夏可沒降!只因為成吉思汗是死在西夏的,西夏人早就被屠得差不多了,但我們可沒降!”
第18章 手有韋編在,朝聞夕死休
蚊子聽她連續口出驚人之語,此時反倒不怎麼感到驚訝了,淡淡道:“你是西夏人。”她聽說過,李是西夏國姓。
雖然她不知道西夏到底在何處。以前父親閒時,曾教過她一些天下大勢的東西。不過誰能記得呢?蒙古人滅了那麼多國家,那些國家的名字和位置,他們難道能都記得?
蠍子忽然拭了拭眼角,又喝了口酒,才微微笑道:“自從我爺爺還是祖爺爺從西夏逃出來,幾十年啦,一直住在宋境,用漢名,說漢話。說我是漢人,也不算錯。我會寫幾個漢字,西夏字可一個都不會寫。”
蚊子忍不住好奇。她從沒見過西夏字是什麼模樣。不過現在想來,大概也沒人會寫了吧。
小耗子問:“那你們之後就一直住在襄陽?”
蠍子搖搖頭,說道:“我家祖輩都是朝廷裡的御醫。逃到大宋後,哪兒打仗,我們就去哪兒,能多救一個大宋兵,嘿嘿,就是給忽必烈多添一份麻煩。後來襄陽吃緊,我爹孃便搬去長住,救治了不少人,那守城的呂文煥每個月給我們發銀子呢。”
蚊子聽得瞠目結舌。難怪她會接骨,會療傷,會治肚腸不適,還會治花斑蚊子咬的腫塊……
蠍子見了她驚佩的神情,撲哧一笑:“這算什麼,你要是見了我爹孃起死回生的本事,還不得掐掐自個兒胳膊,看是不是做夢?”
壁虎低聲問:“後來呢?”
蠍子面色微變,向地下啐了一口:“後來,蒙古人用'回回炮'破了樊城,襄陽便守不住了。李恆,哼,當時他只是個萬戶,打起仗來卻比劉整、阿朮那幾個主將賣命得多。本來襄陽是投降了的,按蒙古軍的規矩,城中百姓便該赦免。但李恆不知怎的得知我爹孃也在這裡,知道他們跟蒙古有仇,必不肯降,必會伺機逃走,便派人沿路埋伏,將我全家都捉了來。”
蚊子道:“他……他為什麼要捉你全家?他知道你們是西夏遺民?”
蠍子道:“這廝的祖上和我家頗有些淵源,他怎麼會不知?這人一輩子行軍打仗,自己也練過不少武藝,一直是迷信丹藥、方劑、養生之術的。他把我爹孃捉來,要他們歸順,做隨軍大夫,給他的部下療傷,助他自己益壽延年。我爹孃只好答應了。”
蚊子一怔,道:“他們答應了?”
小耗子卻道:“李恆這不是找死?倘若你爹孃哪天心血來潮,往補藥裡下一劑毒‘藥,那還不容易?他明知道你們和蒙古有仇,還敢用你們?”
蠍子忽然哈哈笑個不停,道:“讓你說對了!他那一陣殺人太多,勞累過度,我爹便開了個補氣的方子獻上去。誰知他心裡面忌憚,先讓一個俘虜試了三天的藥,那俘虜第三天上就渾身發黑,死了。”
蚊子聽她說得輕輕巧巧,全身猛地一寒,顫聲問:“後來呢?”
蠍子一口氣將皮袋裡的酒喝完,道:“李恆的一顆鐵石心腸,蚊子你是見識過的。他把我們全家叫來,把那個死了的俘虜指給我們看,接著……接著……讓人把我姐姐架了出去……”她忽然住了口,失魂落魄了一陣,閉上了眼。
蚊子叫道:“你有姐姐?他殺了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