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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給掰斷了。想必在他眼裡,我的筷子它本質上就不是筷子。或許是塊被重新焊住的鐵什麼的才這麼耐掰。
反正他夾得太緊,我都能感覺到他手臂在顫抖。
“景弦……”我低聲喚他,他從容地看著我,忽地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彷彿自得。我無語地看著那盤菜,好半晌才囁嚅道,“我想吃一塊肉。”
他鬆開手,低聲問我,“我今日彈的《離亭宴》,有沒有什麼地方,讓你覺得想要問問清楚?”
容先生教過我,倘若你正疑惑的東西被當事人親口提起,一般來說唯有兩個可能。要麼,他自己反應過來漏了蛛絲馬跡,想要試探你是否看出;要麼,他本就是為了故意讓你知道,才讓你有跡可循。
我不曉得景弦是哪一種。
我抿住筷子斟酌許久,決定跟他挑得明明白白,抬眸時卻見他看著我的筷子,神情微妙。
我沒有在意,只問,“……是你今日彈錯?還是你往日彈錯?”
“是我往日有意彈錯。”他沒有絲毫猶豫,像是一早就備好了答案,輕聲對我說,“錯音固然好聽,卻是叛將府上歌姬所作振軍曲中一段。此曲名為《逆天》,其中最為玄妙的便是我往日彈錯的那處轉音。所以,你第一次與我說錯的比正確的更好聽時,我很驚訝。卻又覺得好笑。”
我此時也很驚訝,但不覺得好笑。這句話捯飭過來便是:我知道你是瞎掰的,所以並不想理你。
看,這不就說得通他為何只顧著擦琴,根本不願意和我多話了麼。可憐我當時還以為他會因此將我引為知己。
說實話,以我的心智不該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何意,也不該刨根究底,可因為是他,我便總是想更瞭解、更明白一點。雖然過去的那些年,我從未明白過。正是沒有明白過,方教我直到昨日才了悟一些往日情分。
“那你當年為何要……”我不敢再說,怯道,“那是要殺頭的。”
他默了片刻,道,“不會殺我。”他一頓,垂下眸沒再看我,我見他的雙拳握得很緊,掙扎許久後才啞聲對我道,“因為,若有人注意到,我就可以說那是我師父教我的了……解語樓人人皆知,為《離亭宴》署名的是我師父,唯有寥寥幾位主顧知道那是我寫的,可那又怎樣。”
這是我今年聽過的最顛覆的故事。
我消化了片刻,蹙眉道,“可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典故,也無人問你。你師父後來也做官去了。”
“正因為沒有人問我,所以我寄信給師父,告訴他吏部尚書常來雲安春風閣狎玩之事。他若要去彈《離亭宴》獻藝,必然會彈我改過之後更妙一些的。”他眸色沉沉,“唯有一點我沒有料到,吏部尚書竟也聽不出典故,還賜他做了官。不過,他一旦去了朝堂,就危險了。”
原來他當年坐在琴房裡摩挲他師父的玉佩,是在謀算這些。而非我所言,想念他的師父。我雖不知道他與他師父有何過節,但想來,這些也統統與我無關了。
我嚥了口唾沫,默默將紅燒肉咬進口中,吃完才總結道,“原來你當年想的竟都是這些複雜的……難怪不願意和我一起玩兒,想來,是我心智太幼稚了,只配玩些泥巴。”
“……”他抬眸看向我,異常費解,“你,聽我說了之後,想到的就只有這些?”
“啊,對啊。”我也同樣費解地望著他,“你沒被殺頭不就好了嗎?”
他凝視我的眼神很燙,比我口中的紅燒肉還要燙。眸光炯亮。
“你是這麼想的?”他好似鬆了口氣,唇畔漾起一絲笑,期待地看著我。
我啃著紅燒肉,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後低聲道,“嗯。反正,你心思如何,似乎也不關我的事……”我不太明白他為何專程與我坦誠這些,但我知道,其實不關我的事。
他不算計我就好了,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有看夠他。
只不明白沒被我看夠的他為何忽然又皺起了眉,將筷子捏得很緊。
這頓飯幾乎是我一個人在吃,他連嘴都沒再張開一下。走出門時我很想問他一句不吃餓不餓,但一想到他不喜歡我以往總在他耳邊問些廢話,便不敢問了。
直到路過一處門扉老舊的偏房,我駐足凝望時,他問我,“怎麼了?”
怎麼了?我不知道。
許是那深閉古門的景象,與我回憶中某段故事相合。
那扇老舊的門,一個三顧不入的人,還有無數次的轉身。院前梨樹飄落一地粉白,風也在為她挽留。
“陸大哥,你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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