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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話本子上講的那樣: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與你相忘於江湖?我不願意和他這般。
不過我想,我已和許多人這般。那些給我送過食物後來又無緣無故揍我的人,那些給我送過冬衣後來走在街上又吐我口痰的人,其中也包括從前和我爭食後來死掉的那幾條狗。
我想他們那些人,善良的時候是真善良,也是一時興起的善良,等轉過背不認得我這張千篇一律的乞丐臉了,就會因我醜惡骯髒而揍我,也會因我下賤礙眼吐我口痰。
論起“相忘於江湖”,我心裡已碼出些譜,狗可以,小春燕不可以;餅子可以,景弦不可以。景弦和小春燕在我心裡“相忘於江湖”的可能性遠遠比不上狗和餅子。
提著一籃子雞蛋追在我身後的敏敏姐姐也不可以。想著想著,我再次停下腳步回頭等她,想幫她提籃子。她執拗地要自己提。
好罷,幸好我腿腳夠快,終究帶領著敏敏在辰時前一刻趕到了。
朝陽升起,淡淡的金光鋪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碼頭來往的行人不太多,我遠遠地盯住了酸秀才和敏敏姐姐。
之所以不過去,是因為不敢。與酸秀才站在一起的,是富紳家裡的管事,也是那日吐我口痰的人。我深深記得他尖酸的臉和刻薄的話。
昨晚在解語樓裡,我還看到了那個富紳。他與管事站在一起,蔑視所有嫖客與被嫖客,群嫖中當然也包括我,我姑且算是來嫖景弦的。他們為何囂張地蔑視別人呢,因為有錢。
老鴇巴巴地湊過去,帶著一堆穿得花紅柳綠的姑娘。我看姑娘們笑得甚是開懷,沒好意思打擾,怯怯地溜進景弦的房間。
轉身關門時堪堪與那尖酸管事的視線銜接上,他皺起眉不知是不是認出了我這個朝他吐口水的小衰蛋,我當然也沒有蠢到乾等著他盯著我這張臉想個明白,我迅速關上了門。
今晨起來仍心有餘悸,幸好去給景弦送雞蛋時他無意間碰到了我的手,我這才覺得心情美妙了一些。可此時望見那管事戲猴一般的臉,我還是慫了。
別過去罷,過去是討打。他一定還記得我。早知他會邀請酸秀才去鄰城說書,我便不吐他了。
可見,千萬不要和我學什麼話本子裡的睚眥必報,那都是騙人的,被報過的人兜兜轉轉間說不準就再次狹路相逢。
但他看敏敏姐姐的眼神有些許噁心……我認為吐了他那一遭也很值。
敏敏將雞蛋遞去時,酸秀才猶未接,那管事笑得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搶步上前幫酸秀才接住。還趁機摸了一把敏敏的手背!
敏敏嚇得立即縮手,我也跟著喉頭一滑。我看見酸秀才皺起眉,握住敏敏的手將她拉到一邊,低聲對她說了什麼,敏敏點點頭,隨即朝我面前這棵柳樹走來。我猜到酸秀才是催促她離開。
她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朝陽的霞光淋在柳樹上,瀲灩如畫。敏敏的目光被它吸引,便攀折下一根柳條,又轉身跑了回去。將它塞到正跨步上船的酸秀才手中。
酸秀才有些無奈,終是收下,隨即又說了一句什麼。
待到我和敏敏姐回去時,她告訴我,酸秀才說的是,“自己照顧好自己,我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因一句叮囑的話,敏敏姐姐甜得心眼子冒泡,在我身旁反覆打量著她那隻被酸秀才無意間握了一下的手。
我瞧那手分明就還是與原來無二的手,不曉得有什麼好看的。還是我自己的手好看,今早被景弦碰了一下,我覺得它能開出花兒來。
我把敏敏姐送船的事告訴了景弦。他正嘗試著撥弄琴絃,撥弄一會兒,停下來寫些什麼東西,又撥弄一會兒,再停下來寫。總之是一如既往地沒空搭理我。
“……景弦,你在寫什麼東西?”我今早來給他送雞蛋的時候他就在寫,彼時我看他那白紙上唯有一句,此時還在寫,卻也只有三句。我不禁懷疑,我送一趟船的時間他究竟在作甚。
他稍斜睨我,收回視線,在琴絃上撥弄了一個音,問我,“這樣好聽……”頓了頓,又撥了另一個音,“還是這樣好聽?或者……”他又撥了下,挑眉問,“這個灩?”
“……”太學術了罷,饒是我學完了《離亭宴》也還是聽不出這樣跟那樣的音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斟酌片刻,我慢吞吞道,“大家都很有特色。”你的挑眉最有特色。
他轉頭看向我,盯了須臾。我抬眸直面迎上他的目光。料他此時定然對我無語,甚至很有可能在心底嘲笑我。
你看,他這不就笑出來了麼。眉梢眼角,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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