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有小廝走上前,站在外側撩起車簾,又有婢女站在內側,伸手恭候著。那男式馬車的四角拴著銀鈴粉帶,隨風擺弄出溫柔多情的弧度,惹不惹別人心悸我不知,我挺悸的。
概因多年前我送給他的螢囊也是用銀鈴粉帶繫上的,只可惜他的審美與我的有一定出入,他是個體面人,那顏色確實不太體面,於是我的好意被拒絕得很是爽快。
我料想馬車上的這位公子就不如他那般體面,甚至活得有些騷包。
公子露出玄色衣角,我的心就要原地旋轉當場坍縮,公子再露出青玉發冠,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公子鑽出馬車,我的心就又落了回去穩穩放好。
那公子唇紅齒白,眉如遠黛,鬢若刀裁,可惜的就是我們並不認識。
七年又六年,我究竟還在期待些什麼天橋底下的話本子情節?古人誠不欺我,話本子害人不淺,酸秀才說書那些年著實將我荼毒至深。
身後的姑娘催促我走快些,我斂回視線應了聲好。
門口那位公子緊接著走向了後面那輛馬車,站定,對剛從馬車上下來的男子禮笑道,“坐你的馬車當真要有些膽量才行,你來救濟難民的事情這麼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這些乞丐認準了你馬車四角的鈴鐺,撲過來也不怕被馬撞死。我算是怕了。”
“我已提醒過你。”那人拂了拂素白的衣袖,眉眼清淺。
公子擺了擺手,笑道,“我爹讓我好生接待你,我被撞、被驚嚇都無所謂,你可不能出什麼事兒。近日雲安湧現不少難民,若是有什麼歹人趁機作亂,我也能替你擋一擋。來來來,不說了,我已定好了房間,你今日就玩個盡興。”
後來才知道馬車後續的我才又一次相信了酸秀才那些年荼毒我的話本子。
如今一無所知的我堪堪在香字號雅間內盤腿入座,一手靜放在古琴上,另一手在香爐升騰的菸絲上拂著,我面前隔著一道珠簾、兩道紗幔,好像要把我和世間所有人事都隔開,只需一心彈琴。
隔著兩道嫣紅紗幔,我瞧外面只剩一片朦朧,料外面瞧我應如是。
隨意撥弄了兩下琴絃,門剛好開了,笑鬧起鬨的聲音充入耳中,我下意識回過頭去看,只看到隨著昏黃的燈光一起搖曳在紗幔上的虛影。
那烏壓壓的虛影中,有一人被眾星拱月般簇擁著,那人身形高挑修長,透過紗幔,隱約知道他著的是一身淺色的衣衫,而他的身旁就站著方才看見的那位公子。
許是哪些富貴府中的紈絝公子哥兒們約好來此處嬉戲。
他們一踏進門,姑娘們便湧了上去,投懷送抱的香豔場面我見識過不少,只此時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些耽誤人家情濃意濃似的尷尬。
直到我發現那位被眾星拱月的公子也與大型調情現場隔離,和我陷入了同樣的窘境,我這才心裡平衡了一些。看那些姑娘們都不敢近他身,似是知道他並不喜。
服侍公子哥兒們坐下後,舞姬們自覺散開成排,舞出青色水袖的那刻,編鐘聲響起,我將視線從那淺衣公子身上移開,低頭撥絃。
“聽這起調,似是解語樓多年前的那首曲子?”一位藍袍公子笑道,“是《離亭燕》啊。”
門口下馬車的那位紫衣公子頷首淺笑,轉頭看了我這方一眼,“我聽大人說過,這首曲子要彈好並不容易,我看這位姑娘彈得倒是不錯。大人覺得如何?”
想必方才被簇擁入門的那位公子就是他們口中的“大人”,我一心兩用,留意那位大人的評價。
好半晌,得來一句,“尚可。”
“錚——”
一根絃斷,我已分不清是指尖的絃斷,還是我的心絃斷,直到痛意傳來,原是自己被彈破了手指,那紅色的血汩汩冒出來,落了兩三滴在素白的弦上,我才知道,是我的心絃和指尖的弦一起斷了。
他的聲音彷彿在回溯多年前的那一幕,重疊之後才又入我耳中,他微抿茶,輕描淡寫地說,“方才是尚可,如今,是糟糕至極。”
第5章 日久生情,夜久生子
“方才是尚可,如今,是糟糕至極。”他按住琴絃,停下被我撥得亂作一團的雜音,沉聲道,“我已按你所說教你彈了一曲,報答了你為我送藥的恩情,現在我們互不相欠了。”
他說“尚可”的時候,我的手才剛有模有樣地放在琴絃上,他說“糟糕至極”的時候,我正式開始彈了三個音。
“你雖然教了,但我還沒有學會。”我厚著臉湊過去,“就好比我給了你藥,你的手卻沒有消腫那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