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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大紅的禮書。
明日就是納徵之日,按理齊天睿要親自登門下聘,叩拜岳丈。說起備聘禮,真真讓齊天睿頭疼了幾日。身為齊家二房嫡孫,老太太親自過問下聘一事,囑大太太張羅出一份禮單,邀齊天睿母子一起過目。那一日齊天睿將將接了分號的票據,忙得昏天黑地,晚飯時分方匆匆趕去。隨身另有一份禮單,好歹是自己娶媳婦兒,早幾日齊天睿便吩咐櫃上預備下了。誰知這麼晚歸正趕上幾位遠親夫人來探望,老太太便一同邀了,待兩份禮單往一處一放,這可好了,單是齊府的禮單已是十分之重,再加上齊天睿自己的預備,竟是超出了當年齊府長房長孫齊天佑成親時的聘禮近七成,真真是又貴又重。
驚得一眾人怔在當場,而後便炸了鍋似地讚不絕口。老太太被這麼一鬨,樂不攏嘴,接過去親自壓入禮箱,全不顧當時兩個兒媳的臉。齊天睿並不曾察得這其中有何計較,待陪著孃親回到西院,才知道這炮仗算是點著了,而自己就是那倒黴的捻兒。閔夫人大怒,說東院大房用心何其毒,明明知道娶的是誰的女兒還要備下這麼重的禮,分明就是成心看低她,笑話她,替那個女人爭臉!又哭說自己養了個不知尊重的兒子,上趕著要捧那未過門的媳婦兒,忘了生身的娘。當下弄得個不可開交,齊天睿不會勸,只聽得煩躁,真真是狼狽。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明日納徵,齊天睿要帶著這重禮去下聘,此刻看著自己的婚書怎的倒瞧不出什麼意思來?兩指拈起來,開啟,瞧著那上頭的字輕輕念道:寧氏莞初。名字倒有幾分意思,明年春方到二八之齡,這小丫頭還沒過門已是讓年長十歲的他無端領罵數次,何其毒也?齊天睿不覺嘴角一挑,無奈地笑了。岳丈家在蘇南粼裡,早有耳聞粼裡是個小橋流水、民風雅淡之所在,近在咫尺齊天睿卻從未得見,不如趁機瞧瞧,這麼想著,眼前映出一個人來。
將聘書收好揣進懷中,齊天睿出了門。
☆、第4章 心有所屬
齊天睿出了門,披了雨披上馬,此時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來,街上到處都上了燈,照得雨霧朦朦。將才房中只聽得雨聲小,此刻方知雨絲更密,包裹在身上頃刻如注。
整座金陵城水林相融,一條阮淩河從大江分流蜿蜒而過,兩處淡湖點綴,聚府衙為分出東西南北四城。東城為官府各衙公幹理事之處;買賣商家多集於城中、城西;北城接山,多民居,山上百年的佛寺香火鼎盛;南城屬小城,三面連水,狀若蓮臺,風水極佳,乃達官顯貴、鉅富商賈建府立宅之地。
城西南角處一條小巷繞著湖,彎彎曲曲,盡頭紅樓小築,出挑在一群青磚灰瓦之中。平日老樹遮掩,十分雅緻幽靜;此刻秋葉零落,雨水慼慼,越顯這一點硃紅我見猶憐。此處原是醉紅樓下的一處教坊,後挪去旁處,此地便更作藝坊,取名落儀苑。落居在此的皆是在金陵城的富家公子、名流雅士中掛了名號的女子,宜琴,宜畫,宜棋,宜書,一笑千金。落儀苑並不開門迎客,每位姑娘都有恩客供養,來的晚的,莫說親近芳澤,便是想竊聽一曲也是難得。
也有那真心相許的,贖了身,雙宿雙飛;也有那痴情薄命的,求不得,遺恨終生……
進了落儀苑,拐在西樓木梯下,齊天睿下了馬丟給石忠兒,輕輕踩著樂聲拾級而上。
多久不曾聞得如此笛聲,清澈如山澗小泉化在春日融融,幼嫩似新鳥兒展翅一鳴小小劃過雲絲;雨絲綿綿,滑入樂中,悠悠然幽幽,挑撥人心絃,躍入晨露點點,耀眼晶瑩,飛奔在林間花叢,輕跳婉轉;忽起落,驟雨紛紛,跌入深水幽澗,心緒纏繞,沁透寒骨……直到,新月如勾,冉冉而升,明月淨空,片片柳梢頭……
輕輕撥開珠簾,窗邊人,白絲裹玉,懶懶婀娜,一支羊脂簪挽著長髮如瀑;十指纖纖,敲打著青青竹笛身。窗大開,冷雨悽悽,雨水打落青絲,笛聲猶住。
“原是一支林間小曲,怎的倒吹出這般悲慼戚的意思來?”
轉回頭,看著斜倚在門邊的他,恍如隔世,一臉笑容依舊。千落怔了怔,方覺自己一身晚睡的打扮、衣衫不整,轉身接了丫頭手中的衣裳披了。
丫頭小喜又趕著過來伺候齊天睿,褪下雨披,撲去他身上的雨水。齊天睿走進房中,合了窗,轉身走到梳妝檯前瞧著菱花鏡中不施脂粉、懶作妝容的人,輕聲道,“清水芙蓉。”
千落低頭撿起一隻杏花蜜在唇上抿了抿,又對著鏡子挽了挽頭髮,轉回身,倒見那人已是自顧自坐到桌邊就著茶大口吃著點心。千落起身走過去,奪了他手中的杯子,“這是我吃茶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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