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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面對這遠道而來之人,誰也不想頭一個開口說大夫已經說了不中用,瞧那掙紅的眼睛,甚而都不敢勸一聲節哀順變。這一房中都是悲愴的老聲,正都尷尬,一旁的齊天睿有些耐不住,走上前,單膝下跪,“三叔,莫太過傷悲,老太太還在,也聽著您來了。這不又請了人了,趕緊著正是要瞧呢。”
“天睿!”天佑抵喝一聲正要拉齊天睿,不想卻被齊允壽悄悄攔了。
齊允年埋頭半晌,方沙啞著嗓音問道:“人呢?”
齊天睿扶他直起身,回過頭,齊允年的目光隨著他走,天悅打起了簾子。外頭的女人們趕緊分散開,這便正露出堂屋裡還在閉目品茶、身置桃源的小老兒。
齊允年抹了一把眼睛,沉聲問,“哪兒來的?”
一旁的天佑皺了皺眉回道,“說是……是位高僧。”
“我是問,”齊允年扭回頭看著與自己一同跪在地上的人,沙啞的語聲聽來十分之重:“是誰,尋來的?”
“是我,”齊天睿接住他的目光,“三叔。”
一屋子靜,瞧那目光掙著血絲、利劍般似要將人劈開,男人們連帶齊允壽在內都掏空了心思想尋了由頭來為齊天睿開脫,豈料齊允年看了一刻,回頭依然守住床上的老人,半晌,啞聲吩咐道:“請老師傅。”
“是!”
☆、第8章 作繭自縛
……
腌臢老和尚腌臢針,一紮躥火,嚇得左右兩旁不敢留人。多大的風險,人人都是一手心的冷汗,只是不再似先前那般亂麻尋不著由頭。畢竟,如今府裡做主的是三老爺齊允年,凡事他一手撐著,連帶那訓不服的睿二爺此刻也服服帖帖在他手底下摁著,府裡便難得地有了這上下一心、同甘共苦的場面來。
推拿施針,老和尚枯瘦如柴的身子倒有一股子驚人的力道,將老太太推起、翻轉,掌中游珠般自在。一旁親自服侍的只有齊允年帶著齊天睿,期間叔侄二人只對了一句:你個混賬東西!彼時齊天睿正握著老太太的腳腕子,低頭在胳膊上蹭了蹭汗珠,回道:是。
兩日後的一大清早,老太太睜了眼,齊府上下又是哭又是笑,燒香敬佛。老和尚成了再世活佛,開方下藥,依舊猥瑣地貪一口茶香,此刻卻怎麼瞧都是世外高人的架勢。
齊天睿一夜沒閤眼,早起被閔夫人灌了一碗參茶,再咽不下什麼,趁著長輩們說話,悄悄出了福鶴堂。今兒又是個陰天,日頭埋在雲層後頭,抹出一天烏突突的灰白。院子裡兩株老青桐葉子已經掉光,圍了一圈矮冬青墨綠的顏色,枯樹青枝,頗是應景。齊天睿深深吸了口氣,冷颼颼,依然嗅得草木的清爽,只是心中一團雜亂怎樣都疏解不開……
“天睿,”
正一個人煩躁,聞得身後有人喚,齊天睿回頭,原來是方姨娘,微微一低頭,“姨娘。”
“天睿,我瞧你將才臉色不好,可是有什麼難處?”
“哦,不妨。”落在旁人眼中的失態,齊天睿無意遮掩,“不過有些意外。”
“也是,”方姨娘點點頭,“誰能料到老太太一睜眼,強掙出一句話竟是要你成親。”
將才房中的情景也果然是尷尬,老太太醒來閤家大喜,瞧著滿堂兒孫老人虛弱得唯有唇語,閻羅門前走一遭淡然生死、別無他求,只要親眼看著孫兒成親。旁人聽來都道喜上加喜,可正經這母子二人一個登時驚在當場,一個像雷劈了似的,險是不支。落在外人眼中只當是犯了什麼要緊的罪過,哪裡想得到是要他們娶新媳婦。此刻瞧著這依然不回神的人方姨娘只得勸道,“事雖倉促,也可見老太太是如何牽掛於你。”
齊天睿咬咬牙,沒做聲。這事真真是寸!老父仙逝,將一樁早就定下的親事生生拖了三年;葉從夕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尋上門去與那待嫁的丫頭生了情愫;將將答應他要退親,老太太就病倒,好容易請來老神仙醫得稍有起色,這一睜眼,怎的又繞到這親事上來!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難道那幾十年前的恩怨當真如此陰魂不散??
難得見這霸王似的小爺皺了眉,方姨娘又道,“天睿,若當真有難處早些說出來,趁著你三叔在,一家人好商量。”
齊天睿聞言眉頭更緊,口中卻應道,“只不過是年底櫃上忙,我有些騰不出手。旁的,倒無妨。”
“原來如此。”方姨娘看出這其中難言,未再強求,臉上露了笑,“你只管忙。娶親諸事著實繁瑣,好在有天佑在先,凡事有例,咱們府裡自是有人手張羅,你只到時候等著拜堂、做你的新郎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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