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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呼嘯而過,將火勢陡然拔高數丈。令人眼痠的灼熱裡,姜閔看見百級臺階之下排布開一列列肅穆兵馬,為首的那個一身青衣,身姿挺秀如一杆竹,冷淡而遙遠地坐在馬上,正似笑非笑地朝姜閔望來。
火焰在他的眼底燃燒,鮮血在他的劍底流淌,他神容卻似冰雪,眼角微微上挑,他雖在他們的下方,那姿態卻好像是睥睨著天下。
“保護主君!”周麟將徐公推給守衛,自己顫巍巍地攀上了殿中高臺,振臂大呼:“還願做徐國人的,就跟我走!”
“保護主君!”
“從後門走!”
這時候,大殿裡邊那些個不願投降的臣子們反而得了便宜,只需守住內外殿之間的那扇門,就可以逃出火場。周麟看著他們一個個地逃了出去,自己也矮身出了這道門,一揮手便讓人將那扇門落了閂——
一隊兵士立刻衝過來,守在這扇不斷飄出濃煙的殿門左右,待那殿門朝外坍塌,齊國人爭先恐後地奔逃出來,便手起刀落地結果了他們!
周麟帶著眾臣一直逃到了後殿之後,才敢回頭來看這硝煙滾滾的戰場。
這全是……全是那個男人的計策。
縱隔了不近的距離,周麟亦能聽見被困在奉明殿前殿裡的敵人們絕望的嘶喊。房梁屋頂都是木製,地面則鋪著描花的青石,偏那青石的花紋都用赤鐵拼嵌,這樣被火一燒,便成了個炙熱的火籠。周麟還記得自己將那男人帶到徐公面前,男人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樣子。
那麼沉靜的頭腦,那麼冷酷的思路。人命在男人的腦海裡似乎只是堅實的數字。這一刻,周麟很慶幸公主用她自己的一生鎖住了這個男人,他無法想象這個男人為齊國、越國或任何其他國家出謀劃策的境況。
“竟然真的是駙馬。”有人望著那沖天蔽日的濃煙,感嘆。
周麟回過頭,看見衣衫襤褸的眾人,卻怔住了,“主君呢?”
那人一怔,“主君?主君沒有走這邊啊!”
“什麼意思?!”周麟目眥欲裂,卻聽另一人道:“主君是被我們的人帶著的,可是沒有走這扇門!”
“——周相你看!”前一個人叫出了聲,他的聲音在顫抖,“那,那是不是主君?!”
***
大火呼剌剌將前殿的藻井都拉了下來,屋脊重重地垮塌在地,揚起一地煙塵。僅剩的十幾個齊國人不約而同地往外逃竄,卻被好整以暇守在殿外計程車兵輕易殺死;偏偏在這些人中,卻有一個與眾不同,竟是往那傾斜的屋脊上爬去!
火苗就在她的身後飛竄,幾乎要舔上她的戰甲;可她另一隻手卻抓著一個虛弱的老人!
老人雙目睖睜地看著抓住自己的人,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白髮飄蕭地落了下來。
她一步步地爬到了那坍倒的屋脊鴟吻上,陽光和火光將她凌亂的鬢髮吹得飛飄起來,間或帶出了火星子。她站穩了,將徐公橫在身前,冷眼掃向四周亂象,厲聲嘶喊:“徐國人聽著,你們的主君在我手上!你們再不停手,我就將他丟進火裡去!”
***
逼仄的軍陣之中,柳斜橋在馬上抬起了頭,望向奉明殿高處的那個女人。
他找了她這麼些天,竟沒料到她會混進齊軍的隊伍裡。
燕侶低頭下望,很快就在亂軍中找到了他,聲音又冷了幾分:“讓你的人都停下,放我們出去!”
柳斜橋沉默。他身側的徐兵已排好陣勢,弓都拉了滿弦,卻因為徐公在那屋脊之上而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的左手一分分抓緊了韁繩,然後,他抬起了右手,目光一錯也不錯——
“放下武器。”
徐國人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想及主君就在那熊熊烈火之上,一時也不知道除了放下武器之外還有什麼別的選擇——
可就在他們放下武器的一瞬間,柳斜橋便突然駕著四蹄飛揚的戰馬直直衝上了奉明殿的百級石階!
第42章
第42章——愁如海
鋒刃底下的老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被大火燻得奄奄一息的他,卻仍有一雙彷彿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他在極近的距離裡凝視著燕侶,說:“你不是齊國人。”
燕侶笑了笑,聲音不高不低,只剛好讓他聽見,“我是南吳人。”
就在這時,下方一片放下武器的聲音。而後馬蹄聲彷彿破天響起,柳斜橋駕著馬踏過一地灼燙的殘燼衝了過來。
她雙眸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