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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接過了五彩繡祥雲瑞鶴的綾絹聖旨。
杜之仙的去逝終於傳進了宮中。那位一心對杜之仙尊崇有加的年輕皇帝遣了身邊的大太監素公公前來祭拜,並頒下了恩旨。讓穆瀾萌恩入國子監。
老頭兒過世前,讓穆瀾去京中尋他的一位故交,道是已安排妥當。穆瀾沒想到能接到這樣一份恩旨。
能得皇帝青眼,恩旨入國子監。將來前程不可限量。揚州的官員們個個和藹可親,對穆瀾大加讚賞。諄諄教誨外,各自又贈了不少銀兩及文房四寶等物。加上皇帝的賞賜,堆滿了半間屋子。
穆瀾謙遜地陪同著素公公和官員們去了杜之仙墓前祭拜。
臨到走時,素公公嘆息道:“皇上驚聞噩耗,難過了許久。一直嘆息未曾能拜杜先生為師。穆公子入學後,當勉力勤學,莫要辜負了皇上待先生與你的這片心意。”
“穆瀾謹記。”
人怕出名豬怕壯。杜之仙的關門弟子本就夠打眼了。現在又接了皇帝恩旨入國子監。穆瀾心情格外複雜。她不由自主想起老頭兒從前說過的話。想害她的人,關心她的人,都會不錯眼地盯著她。哪怕她找出國子監御書樓裡的秘密,揭開十年前那件冤假錯案。脫身卻是不易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心裡打定主意,大不了也就一個遁字,一輩子隱姓埋名。
剛把人送走,雁行就來敲了門。
林一川等到人走後才進了杜家。祭拜完杜之仙后,穆瀾請他在廳堂裡敘話。
睃了眼堆積的禮物,林一川頗有種荒謬的感覺。好像自從在凝花樓見到穆瀾,他就一直在和她打交道。杜之仙死了,這緣份卻像斬不斷似的。
啞叔端來的茶是自制的竹葉茶。林一川就像餓了數頓的人,就著點心飲了一杯又一杯。
他不知道在廳堂飲的茶是擺來看的?專為主人端茶送客準備的?穆瀾睨著他心裡格外不舒服。她才接了聖旨,想清靜清靜理下思緒。林一川這吃貨卻坐了快一個時辰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前些日子我和啞叔把家裡的兩頭豬殺了,醃了些肉。送你兩壇。你在師父家清理過豬圈鏟過豬糞。估計你會吃得格外香。”
清理過豬圈鏟過豬糞!
你還吃得下麼?
林一川正捏著塊綠豆糕往嘴裡送。這句話剎那間勾起了他的回憶。綠豆糕的顏色讓他彷彿又看到了豬圈裡的那些排洩物。他的手顫抖了下,仍然保持著斯文舉止,將綠豆糕放回了碟子。
還能不能好好相處了?動不動就說這些腌臢東西來膈應他。林一川動了動手腕,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一直想與穆公子切磋一番。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如何?”
穆瀾沒心思和他切磋,端著茶呷著,涼涼說道:“大公子是來討揍的?”
你這話才討揍呢!林一川氣得不行,繃著笑臉道:“我其實是來套近乎的。”
他和自己套近乎?林一川?揚州首富家的大公子?嫌銀子太多了,愁著往外扔是吧?差點噴出口的茶好不容易順下了喉,穆瀾睃了眼滿屋子的禮品,露出了倨傲的神色:“今天收得最便宜的禮都值個百八十兩銀子。大公子送的節禮也就值個十兩吧?”
那些年貨的確值不了多少錢。不外是些風雞臘鴨米麵等物。關健是心意!林家沒有在杜之仙死後就變得涼薄疏離。自己還親自前來祭拜。怎麼到了這小子眼中,就只看值多少銀子呢?
然而套近乎的話已經說出了口。穆瀾擺明就看他給多少銀子來套近乎。林一川咬牙把氣又咽回了肚裡:“穆公子打算何時啟程進京?”
“過完年節就動身。”穆瀾也不隱瞞。她有些好奇,林一川也看上了自己萌恩進國子監後將來前程無量?林家打算提前燒冷灶,供自己在國子監讀書?
林家給了三十萬兩派了管事買米糧給淮河災民,自己從林一川手裡摳來的十來萬兩銀子也一併捐了出去。加上今天收的贈儀,家裡現銀不過六百兩。古玩字畫值錢,她一件都捨不得賣掉。還要留一半銀錢給啞叔生活。穆家班要養活二三十號人,銀錢也緊。母親給不了自己多少。好在國子監包吃包住還發廩銀。三百兩銀子不多,她省著花,也能過得不錯。不過,林家願意供奉,穆瀾也不拒絕。
“既然如此,在下就包一艘船送穆公子進京。行程就定在年節後。到時侯我讓燕聲來接你。”林一川得了準話,終於起身告辭。
林家包船。吃宿船資能省二三十兩銀子。再加一筆贈儀,少說也有一二百兩。路上定會侍侯得舒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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