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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氣,暗下決心要做給老乞丐看。
不久肉香四溢,少衝扒起了給老丐。老丐分了他一半,少衝也不客氣,拿過便吃。老丐連雞骨頭也下了肚,道:“老叫化兒唇齒留香,還沒盡興,走,咱們到福王府飽餐一頓去。”少衝道:“只怕還沒進門,屁股先飽餐一頓揍。”但見老丐已走了去,只好跟上。
福王朱常洵是明神宗第七子,其母鄭貴妃深受寵神宗,有意讓他做太子。但因葉秉謙、顧憲成等大臣反對廢長立幼,後又發生“魚蠹食詔”,只得封朱常洛為太子,朱常洵就藩洛陽,稱福王。他於萬曆四十二年就藩,其王邸無異於皇宮貝闕,後又受封田莊四十萬頃。祟文門外官店數十家,售賣所得盈餘歸福邸歲用,尚不知足,還大肆侵佔民地。福王驕淫豪奢,漸成當地一害。
少衝隨老丐混入福府,見這府邸好大,府第三進三出:前院是飼馬堆放雜物的大雜院,中遼是福王的居處,穿過一個月牙形門洞到後花園,這裡亭臺軒榭,小橋流水,花開正妍。師徒二人躲躲藏藏,未被人發現。轉到一個樓上,見一間上了鎖的屋子,裡面書架上堆滿圖書,網結塵封,似乎少有人來。老丐道:“這小子只知吃喝玩樂,書房只怕從沒來過。咱們正好藏在這兒。”二人撞斷窗栓,從窗子進去,再合上窗,上了栓。
少衝扶老丐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扶著師父倚牆坐下。說道:“師父,您的傷可要緊麼?”老丐道:“狗頭陀這一擊志在取老叫化兒的老命,可惜老叫化兒賤命一條,自己想死也不甚容易。”少衝喜道:“師父長命百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哩。”老丐“嘿”的一笑,道:“臭叫化兒別無他求,能有口飯吃,便是大大的福氣。說到吃飯,老叫化兒肚子咕咕叫了。”少衝道:“徒兒這就尋食物去。”
他從窗子翻出書房,去不知福府的廚房位於何處。在偌大個府邸中那廚房,又要防著不被人發現,比起大海里撈針並不輕鬆多少。他穿廊過戶,不敢走得太遠,以免忘了回去的路。轉來轉去,只看見一間房內擺著幾盤點心,趁無人袖了起來。心想師父必等得急了,忙回到書房,見師父正興味盎然的捧著一本書看,便拿出點心給師父吃。
老丐道:“看完了再吃。”眼光一瞬也不離那書本。少衝也中奇怪:“沒聽說叫化兒也看書的。”老丐看罷,把書恭謹的歸入書架,拿起點心吃起來。少衝取下師父看過的書,見那書封面僅兩個字,筆畫如彎彎曲曲的蝌蚪,並不識得。再翻看裡面,雖都是蠅頭小楷,字也大都識得,但通篇“之乎者也”,意頗晦澀。起初見師父看得津津有味,還以為是《三國》《說岳》之類。才翻幾頁,頓覺索然無味,把書放歸原處。卻聽老丐道:“也夫子學琴三月不知肉味。可見這琴棋書畫非但怡情適性,還解人飢渴,老叫化兒藏身書庫,有這麼多書看,也不怕餓死了。”說罷欣然而笑。少衝問道:“師父,這些書很看麼?”老丐道:“這是《春秋》。孔夫子筆削春秋,述而不作,字裡行間,自有微言大義。”少衝道:“啊,關公千里走單騎,燈下看的也是《春秋》。這兩個字彎來扭去,徒兒沒識出來。”老丐道:“這是‘春秋’二字的篆體籀文,行於春秋戰國之時,秦始皇一統六國,通行小篆,籀文泯跡。只能在古書中見到。咦,這柿餅、甜餅你是從何處討來?”老丐幾將點心吃完,才問點心的由來。
少衝照實說了。老丐道:“老叫化兒討了大半輩子的飯,從來都是正大光明的,我的徒兒卻偷偷摸摸。不過姓朱的吃穿何嘗不是老百姓供養,這叫做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咱們可以心安理得了。”少衝聽師父這麼一番辯解,倒是新穎,說道:“師父說的不錯。只可惜此次出師不利,未能大有斬獲,下回雞鴨魚肉,統統繳械不殺。讓師父吃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才叫痛快。”
老丐道:“小鬼頭!為師可沒這麼嘴饞,何況外面還有這麼多受凍捱餓的兄弟,咱們得意莫忘兄弟,少衝,這句話可要記住了。”少衝道:“是!”老丐道:“孔夫子周遊列國,曾在陳國斷炊。因受一人的賙濟才不致餓死,那人便是咱丐幫的祖師爺,姓範諱丹。祖師爺本是落魄潦倒的窮漢,自身尚且難保,還捨身救人,祖師爺典範,乃後輩弟子的榜樣。只因此事,後世丐戶可向‘至聖先師’的子孫討飯。他的子孫遍及四海,香火不絕,咱們靠著祖師爺的福廕吃遍天下,祖師爺不但為後輩弟子樹立典範,還恩澤後世。我丐幫弟子世代崇敬他老人家哩。”老丐問少衝道:“師父問你,假若你和你朋友饑饉將死,而你手中恰好有個饅頭,誰吃了這個饅頭便可暫保性命。你是給你朋友吃,還是自己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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